每天都在为拯救男配而头疼的女主与偏执男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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远方传来轰隆隆的雷声,天边的乌云低得仿佛要压垮这座城市,云有闪电若隐若现,随时有可能下一场瓢泼大雨。肮脏的后街小巷,随处散发着厨余垃圾腐烂的臭味,行人经过时总会掩住口鼻步履匆匆。
小巷的最深处,一个瘦弱的少年被粗暴地推到地上,里拐杖落地的瞬间,一阵拳脚如雨点一般落在他身上。少年麻木的缩成一团,他的双没有抱头,反而死死护着一个卷饼在怀里。
少年的不反抗终于让暴行的人觉得没了味,几个痞子骂骂咧咧的停了下来。
“呸!什么狗东西,平时不是挺嚣张的吗?怎么不叫唤了?”带头的人很是得意。
“老大您又不是不知道,他申屠川本来就是李拓养的一条土狗,现在李拓跟豪门大小姐订婚飞黄腾达了,一次都没回来找过他,估计也是嫌丢身份。”
“可不就是,听说他们两个上次被李老四那伙打成了重伤,李拓被人家大小姐救了,这土狗还以为自己兄弟遭了不测,拖着伤四处找人,结果治疗不及时截肢了,要不是这两天订婚新闻满天飞,估计还正找人呢。”
带头的闻言嗤了一声,再看脚下的申屠川,居高临下的施舍:“看你也是个可怜人,不如你给我磕个头,以前你跟李拓给我找的麻烦,我就不计较了怎么样?”
“听见没有,赶紧跟老大磕头认错!”狗腿子立刻嚷嚷起来,其一个还一脚踩在了他左腿膝盖以下空空荡荡的裤子上。
仿佛开了一个成功的玩笑,几个人盯着他伤残的左腿恶意的笑了。
“一个孤儿院出来的,李拓就能进豪门吃软饭,你却只能像个垃圾一样活着,还真是同人不同命啊。”
申屠川面无表情的盯着地面,双眼却空无一物,仿佛这些人做什么都和他无关。
带头的见他忽视自己,脸色瞬间一沉,目光如毒蛇一般落在了他的上,半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笑了起来,一脚踩在了他的上,用力地碾了碾,踩过黑泥垃圾的鞋底立刻将他的染成了黑色,连带他里没遮严实的饼也没有幸免。
“什么东西啊这么宝贝,给老子看看呗。”明知道他里只是吃的,带头的却还是恶意的问。
申屠川的眼睛瞬间红了,死死抓住他的饼,哪怕上面已经沾染了污脏也不肯放。他的反应反而激起了带头男人的火气,男人正要蹲下给他点教训时,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漫不经心的女声——
“诸位这么欺负人,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啊。”
除了申屠川以外的人扭头朝身后看去,看清来人的相貌后顿时愣住了。
来的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漂亮女人,皮肤白皙似雪,又透着健康的红润,头发如乌木一样又黑又直,仿佛如童话里走出来的一般,和周围肮脏的环境格格不入。
她的脸只有巴掌大,鼻子挺翘嘴唇小而殷红,明明该是清纯的容貌,却因为一双美得盛气凌人的眼睛,以及过于婀娜的身材,生生带了股明艳多情的味道。
带头的咽了下口水,舔着脸笑出一嘴黄牙:“过分了吗?哥哥还有更过分的,你要不要看啊。”
他的话音一落,狗腿子们就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。
听着他轻浮的话,季听非但没动怒,漂亮的桃花眼还透出点点笑意:“连小朋友都欺负,您还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垃圾啊。”
她说完对着带头的勾了勾指,带头的不介意她话里的辱骂,淫笑着走了过去,刚要去拉她的,女人眼神瞬间眯了起来,下一秒拿着小型防狼棒捅了过去。
防狼棒虽小,可威力却十足,巷子里立刻传出杀猪般的惨叫,再看刚才还耍流氓的男人,已经目眦欲裂的倒在地上打滚了。狗腿子们没想到会是这种展开,正要冲过去时,外面突然传来警笛声,他们瞬间犹豫了。
“我已经报警了,再不走,我就告诉警察你们性骚扰,”季听冷下脸,“这里没有监控,各位也有案底在身的人吧,到时候怎么说还不是我一句话的事?”
警笛声越来越近,这些人面面相觑,最后不甘心的拖着他们老大走了。他们一离开,季听肩膀瞬间垮了下来,深吸一口气平复紧张过度的心脏,然后走到了申屠川面前,看着他空无一物的眼眸,不由得叹了声气。
天色越来越暗,乌云携裹着惊雷闪电越压越低,一场大雨即将到来。季听温柔的朝他伸出:“刚才的警笛声是我拜托前面商家播放的,他们应该很快就会发现是假的,先跟我离开这里吧。”
申屠川没有反应,季听蹲下想扶他起来,还没伸出他突然动了动,垂眸撑着地面想要起来,却因为只有一只脚可以用力,眼看要摔回去,季听忙伸扶住他,他却面无表情的抽出胳膊,伸摸索到脏得看不出颜色的拐杖,撑着自己站了起来。
季听看向他的左腿,见他膝盖以下的位置空空荡荡,不由得抿了抿唇。她原本打算在他受伤前穿越过来,想改写他的命运以免伤残,没想到穿越时延误了,等到了这里剧情已经发展到他截肢的地方了。
申屠川起身后,撑着拐杖缓慢越过她,季听默默跟在他的身后,正在思索对策时突然看到他把搀了污泥的饼往嘴里塞,急忙抓住他的腕。刚才还视她如无物的少年顿了一下,一双眼睛顿时如濒死的困兽一般死死盯着季听。
季听轻声安抚:“已经脏了,咱不要了好不好?你吃了会生病的,我带你去吃别的。”
她也是突然想起来,里写过这段,他会因为吃了脏饼食物毒,肠胃自此变得脆弱。现在的他已经吃尽苦头,她不能再让他遭受新的折磨。
申屠川仿佛什么都没听到,眼睛里只剩下饼子,季听试着从他里拿走,却失败了。
少年虽然刚十岁,可身高却已经有一八五左右,季听虽然身材高挑,可在他面前却生生矮了一头,强抢是肯定不行的,正当她想该怎么劝说时,申屠川突然朝她倒来,她下意识的接住,才发现他已经昏倒。
被他视若珍宝的饼子瞬间掉在地上,滚了一层臭烘烘的污泥停在墙角,和其他垃圾完全融为了一体。
少年身上腐烂的酸味在鼻尖萦绕,衣服已经看不到原来的图案,牛仔裤上更是覆了一层油污,和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季听形成鲜明的对比。季听却不怎么介意,扶着他倚在小巷油腻的墙上,有条不紊的打了急救电话。
等把申屠川送进急诊室,季听看了眼他身上的脏衣服,想了想叫了跑腿买了一套新的,又花了两倍的价钱找了个护工,让人帮他清理一下身体。安排完这一切,她就去大厅缴医药费了。
站在缴费的队伍,季听重重的叹了声气。
两天前她莫名其妙被读者怨念系统选,任务是帮助每个让读者意难平的男配得到圆满的结局,等到读者的怨念全部消失,她就可以回到现实世界。而她如今所在的世界,就是她的第一个任务。
在这本名叫《痴痴爱恋》的里,男配申屠川是男主李拓一起长大的好友,两个人在一起受了重伤后,无意间经过的女主救了李拓,并没有发现垃圾堆的申屠川,李拓被救之后失忆,彻底把申屠川忘了。
男配以为自己被背叛,因此恨上了男女主,十年养精蓄锐归来,利用恢复记忆的李拓对他的愧疚疯狂报复,最后李拓忍无可忍,亲送他进了监狱,而他在进了监狱后突染急病,死时还不到二十九岁。
这个故事里虽然申屠川是标准的反派,却因为少年时的遭遇让读者倍感同情,因此对他的结局非常怨念,希望他能有一个圆满的结局。
而季听现在要做的,就是在不影响男女主he的前提下扭转命运,让申屠川有一个幸福的结局,而幸福结局的具体定义,则由角色定义。也就是说,只有男配发自内心觉得自己幸福了,她的任务才算成功。
她在翻看了几遍原后,确定要想让申屠川觉得幸福,首先得让他放下对李拓的仇恨,然后结婚生子平安一生。
而现在,最重要的是先让他养好身体。季听叹了声气,交完费就转身去了急诊,得知申屠川已经转入病房后,她立刻往病房去了。她到病房时,护工已经结束了工作,她一边道谢一边付钱,等护工走后她才到病床前坐下。
季听看向申屠川,明明是身高腿长,却有种营养不良的感觉,扯坏的领口露出凸出的锁骨,下颌也有着不该属于这个年纪的锋利。或许是因为伤后没有得到好的护理,他的皮肤展现一种惊人的白,嘴唇却透着病态的淡紫,脆弱得仿佛随时要死去。
季听看到他嘴唇上起了干皮,当即找来棉棒沾了水,一点一点的帮他润湿。或许是感觉到舒服了些,申屠川紧皱的眉头稍微放松了些。
申屠川还在沉睡,紧皱的眉头仿佛连梦里都不安稳。他的身体被护工擦洗过,伤口也已经被包扎,穿着她买的印着小熊的t恤,仿佛一个正常的十岁少年。
但季听心里清楚,此时他对这个世界的恨意,已经无法再让他沿着正常的轨迹成长,如果她不加干涉,他会不断黑化扭曲,最后葬送自己的命。
季听一边帮他润唇,一边反复的打量他,最后目光落在了他的小腹上,眸光瞬间动了动。系统送她来这个世界前,提到过所有男配的左侧胯骨上,都有一个红色的、像胎记一样的东西,男配越痛苦,颜色就越深,相反就越浅,等到他真的幸福了,痕迹就会彻底消失。
所以申屠川身上也会有吧,现在颜色是什么样的,会不会已经红得发黑了?季听可耻的好奇了。见他还在沉睡,季听扫了周围一眼,确定房间里没有别人,当即搓着去抓他的裤腰。
她买的裤子是比较舒服的休闲裤,因此只需要拉下松紧绳裤腰,就能看到那块像胎记一样的东西。她一脸期待的往下拉,突然感觉到一阵慑人的目光,于是下意识的抬头,瞬间对上了一双没有一丝温度的眼睛。
少年刚醒,脸色还是没有一丝血色看起来十分羸弱,可他如冷冬寒潭一般的目光,还是让季听打了个寒颤。他的目光从她的脸上缓慢下滑,最后落在了她的上。
季听僵硬的跟着低头去看,正看到自己的放在少年的裤腰上。
“……”真的,她可以解释,她真不是变态。
作者有话要说:季听:来不及解释了,快上车
第2章
季听脑子空白一瞬,电光火石之间她镇定的帮他把裤腰往上提了提,好像是在帮他换衣服一样:“不经允许帮你换了套衣服,抱歉。”
申屠川犹如一只受伤的小兽一般、默默抓住了自己的裤腰,戒备的盯着她看。到底是少年人,还没有成长为心机深沉的大反派,对这个世界的恨意丝毫没有掩饰。
不过能表露出来也是好的,总比之前在巷子里时充满死气的样子要好。季听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干过,帮他把点滴调得慢了些,温和的开口:“这个是营养针,对你身体好的,我刚才点了瘦肉粥的外卖,等来了你再喝一点。”
申屠川定定看着她,清楚的感觉到自己身上被清洗过,也换上了新的衣服。柔软的布料贴在清爽的身体上,他一瞬间有种活过来的感觉。他第一次正眼去看这个女人,目光在她明艳干净的脸上停留片刻,突然去拔手背上的针。
季听吓了一跳,急忙按住了他的手,身体还极度虚弱的少年眼神瞬间凶狠起来。
“我不会伤害你的,你要是不喜欢,我让护士来帮你拔,但你不能自己拔知道吗?”季听小声的跟他商量,一双手却不容置疑的按紧了他。
申屠川又挣扎两下,很快就筋疲力尽卸了力道,只有眼睛还死死的盯着季听,显然很是厌恶这个陌生人管自己的事。
季听并不在意被他这样看着,反而笑眯眯的跟他对视。申屠川的眼睛有一点内双,眼角微微上挑,是种颇有气势的眼型,虽然还没彻底长开,但也能想到十年后黑化归来的他,是何等的风姿绰约。
这么好看的小朋友,命运却如此坎坷,季听还挺理解读者怨念是怎么来的。
正在走神时,门外传来敲门声,她说了声请进,接着就闻到了粥的香味,是她点的外卖到了。粥被外卖小哥放到桌子上,季听正要去拿,突然注意到申屠川的眼神,当即没有起身,一只手按着他的手腕,一只手拍亮了呼叫铃。
申屠川被季听看穿了,眼神更冷了一分,索性闭上眼睛不看她,眼不见心不烦。
护士很快赶了过来,听到他们要拔营养针后不太赞同,但见他们坚持,只好帮忙拔了针。
拔完针季听才放开他的手,扭头把餐盒打开,用一次性勺子不停的搅拌,想让粥尽快凉下来。季听一边搅一边盯着申屠川看,见他好像打定主意不搭理自己了,就默默把粥端得离他近了些,还故意朝着他的方向扇风。
魔鬼也是有吃饭本能的,更何况他只是一个未成年,季听清楚的看到他的喉咙动了动,眼底忍不住闪过一丝笑意。他应该已经饿到了极致,否则也不会为了护住一块饼,豁出去连命都不想要了。
原文中的这段情节,是申屠川一生中最煎熬的时光,兄弟背叛,左腿被废,所有积蓄都还了医药费,饿了几天后终于放下尊严去捡饮料瓶,最后用卖废品得来的一块五买了卷饼。
而那个卷饼,此时就在小巷的垃圾堆里。
病房外厚重的云层中突然传来一声雷响,大雨终于如约而至。季听试了试粥的温度,确定可以喝了后就不逗他了,舀了一勺放到少年唇边。
“吃点吧,我把你的饼弄丢了,这个是还给你的。”季听喂的时候,还不忘照顾少年的自尊心,然而少年嘴唇紧闭,哪怕喉间控制不住本能的吞咽一下,也不肯吃一口。
季听并没有把勺子撤回去,而是坚定的放在他唇边,不一会儿,固执装睡的少年终于不耐烦的睁开了眼睛,对她说了第一句话:“滚。”
虽然只有一个字,但比之前的沉默好太多了。季听脸上的笑更真切了些:“吃点吧,马上就凉了。”
“我让你滚。”申屠川被她激得声音沙哑,大有跟她拼命的意思。
如果是现实世界里,哪个小崽子敢跟她三番两次的叫板,估计季听已经把人踹到地上唱征服了。可惜她现在面对的是攻略对象,如果敢随心所欲的教训,恐怕这辈子都回不了家了。
季听心里几个深呼吸平复情绪,面上的笑容不变:“好啊,我可以滚,但你得先吃了粥,否则我不会走的。”
她说完把粥放在了申屠川能够到的地方,自己退到了墙边,倚着墙闲散的抱臂看着他,大有他不吃饭自己就不离开的意思。
申屠川眼底闪过一丝厌恶,第一反应就是打翻粥碗,但他此时没有力气不说,目光落在飘着点点油星、点缀着小葱和香菜碎的瘦肉粥上时,饿极了的身体根本让他做不出浪费的事。
“吃吧,你吃完我立刻走。”季听补充一句。
申屠川阴沉的看了她半晌,最终端起来粥就往嘴里送,虽然这粥吃得屈辱,可当温热鲜滑的粥进入食道时,他的动作还是没出息的加快了。季听见他终于肯吃了,松了口气的同时立刻转身出去,一来是履行承诺,二来是去找医生问问义肢的事。
虽然他的左腿截肢已成定局,季听还是想尽可能的让他拥有一个健全的人生,这其中义肢必不可少。
她去了康复科问情况,跟医生交流后毫不意外的得到结论,越贵的越好。目前最适合申屠川这种年轻人的,是一种国内刚引进的一种义肢,重量轻关节灵活,虽然跟正常人不能比,但可以最大程度的让他像正常人一样。
而价钱也相当的好看。
季听在这个世界的身份,就是一个非常平凡的路人甲,全部身家就只有一个破两居的小区房加十来万存款,这十来万里面也有一部分是系统贴补的,否则只会更少。
买了义肢,恐怕就只剩下几千块钱的零头了。季听虽然心痛,但还是决定要最好的,不过暂时没必要预定,毕竟说服申屠川安装也得个两天。她带着即将破产的沉重出了康复科,突然想到申屠川好像还不知道自己的名字。
她轻嗤一声,好笑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,不紧不慢的往病房走,快到门口时就看到护士在等了。季听顿了一下,眼底闪过一丝懊恼。
“你是病人家属是吧?病人呢?他该输液了。”护士看到她立刻问。
季听走到门口往里面看了一眼,只见窗户大开,窗帘被外面的风吹得如海浪一般,外面的大雨溅进屋子,已经湿了大半地板。她应该要想到的,那小子现在就是个疯子,怎么可医院。
“抱歉啊护士小姐,这孩子跟我闹别扭,应该是跑了。”季听一边道歉,一边去病房拿自己的雨衣。她跟医生聊了太久,估计小混蛋已经到家了。
护士眉头皱起:“简直是胡闹,他体温刚降下来,再去淋一场雨,是想得肺炎吗?”
“我现在就去找他,麻烦您了。”季听穿上雨衣急匆匆地往外跑,冲进雨中时回头看了一眼,庆幸她之前把人安顿在了一楼病房,不然他那身体,摔一下说不定另一条腿也得安义肢。
季听到路边拦了辆出租车,上去之后直接报了一个地点,出租车缓缓汇入车流,她才幽幽叹了声气。原文中申屠川食物中医院,但是醒来后因为没有钱缴医药费,就偷偷的溜走了。
现在也是偷溜,所以她猜测他像原文中一样跑回了自己出租房。想到他接下来的遭遇,季听皱了皱眉头。
如果按照原文发展,申屠川在回到住处后,发现房东把他的东西都扔了出来,他母亲留下的唯一遗物,一个亲手缝制的虎娃娃,也被丢进了下水道。被这段时间的经历折磨的他彻底疯了,冲上去就找房东拼命,却被房东的亲戚撕扯着打了一顿。
丢失的遗物和像野狗一样被打,让申屠川还渴望光明的心彻底扭曲,他将自己经历的一切都归咎于李拓,自此走上了黑化报复的道路,直到最后病死监狱。
现在剧情不知道发展到哪一步了,只希望自己能来得及,把少年带回来。季听看着外面瓢泼的大雨,一颗心快要沉到地底。
在快到申屠川租房的弄堂时,前面突然堵车,季听当即下车朝前冲去。而弄堂里面,申屠川趴在下水道旁,身上的新衣服已经变得脏兮兮,他双眼通红的盯着黑黢黢的管道,眼底的恨意几乎要将自己灼穿。
身后的肥胖男人还在冷笑:“付不起房租就趁早滚,还麻烦老子给你收拾东西,真是晦气。”
男人的亲戚当即也尖酸的讽刺起来,几个人骂着不堪入耳的话,肆意嘲笑这个少年。
雨声很大,肮脏的声音也很大,申屠川却只能听到自己的喘息声。他冷着脸从地上爬起来,凄厉的大吼一声拄着拐杖朝男人冲去。
男人吓了一跳,下意识的踹了一脚,申屠川被踹出去的同时,用尽全力将木拐杖砸了过去,被砸了头的男人立刻捂着头。
申屠川狠狠的摔在地上,一张俊秀的脸浸在污水里,挣扎着要去杀了男人。男人惨叫着看了眼手心,发现流血后大怒,当即冲过来举起了拳头。
季听到的瞬间看到了这一幕,想也不想的冲过去扑到申屠川身上,拳头落在她后背的那一刹,她感觉自己的肺都要被捶出来了。申屠川瞳孔微缩,怔愣的看着季听疼到扭曲的脸。
没想到突然有人来,男人下意识的停了下来,季听忍着后背传来的剧痛抱住申屠川,再抬头看向男人时,面上已经毫无痛意,一双凌厉的眼睛死死盯着男人:“你再动一下手,我就报警让你去吃牢饭?”
“牢饭?是他先动的手,要吃也是他去吃!”男人捂着脑袋上的伤气急败坏,“今天你们不赔我医药费,我就让你们统统去坐牢!”
“那就报警啊,反正这里有摄像头,已经把刚才的一切都拍下来,”季听冷笑一声,目光在申屠川七零八落的家当上扫了一圈,“你破坏私人财产,还对女人和未成年动手,这一切可都是有证据的。”
“那就去啊?”男人颇为无赖,显然知道他们这点事根本不算什么,奈何不了他。不过看她怀里那小孩,面色跟鬼一样,说不定要厥过去,还是别沾他们的好。
男人跟亲戚使了个眼色,亲戚立刻拉了拉他:“算了,跟这些毛孩子计较个屁,走走走去喝酒。”
男人立刻顺着台阶骂骂咧咧的要走,季听冷声叫住:“站住。”
“你还想干什么?今天是我心慈放你一马,你们最好给我滚远点。”男人不耐烦的说。
季听轻蔑的看他一眼:“我跟我弟弟的医药费两千,拿来。”
“你还要钱?!”男人大怒,边说边要走。
季听嗤了一声:“你可以走,但你这房子还在,你猜你扔租客东西、还动手打人的事被人知道,还有人敢租你的房子吗?”
“你威胁我?”男人又想动手,但穿鞋的怕光脚的,他怕这俩人真出去败坏他名声,只能在亲戚的劝说下,一边说脏话一边掏钱,手里的钱不够,又跟亲戚借了点,总算凑够了两千。
在递给季听时,季听冷眼看着并不接:“少一千。”
“没少,是两千。”男人脸上肥肉怒颤。
季听勾起唇角:“你刚才骂了十句脏话,一句一百。”
“臭女人你不要太过分!”男人恼得想动手,被亲戚拉了回去。
季听扫了他一眼:“一千一,再多说一句,我一毛钱都不要了,但你这破房子,三年内都别想租出去,我们姐弟就是死这儿,也不会让你好过。”
男人愣了一下,看到她盛气凌人的眼睛,突然意识到她说的是真的,自己这回真是碰到疯狗了。他不管再骂,憋着气又借了一千一,把湿哒哒的钱扔到申屠川身上,带着人转身走了。
这些人消失在拐角,季听的肩膀才放松下来,卷吧卷吧把钱塞兜里,见申屠川还在盯着自己,不好意思的解释:“这种势利眼最在乎钱,其他报复方法都没用,坑他钱才最让他心疼,走吧,医院。”
得亏她来得及时,不然这小混蛋真被打了,凄凄惨惨的在雨里淋上一宿,命估计都要去半条。想到原文中他挨打后凄凉的一夜,她不自觉的抱紧了些,申屠川的耳朵贴在她的心口,听到她激烈的心跳,突然意识到她在害怕。
季听抱了他几秒就松开了,走到他刚才趴着的下水道旁边,故作无事的问:“我刚才来的时候看到你在这里,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掉下去了?你等我一下。”
她说完,就用白净的双手抓住了污黑的铁栅栏,抬起来后伸着脑袋往里面看。携裹着污脏的雨水和发酵过的垃圾融为一体,她一低头辣得眼睛差点睁不开了,庆幸这种老式下水道是没有密封的,里面也不算深,否则她不是被熏死,就是被淹死。
看清了里面的情况,季听毫不犹豫的往里面下,一道闪电劈过,照得夜晚如白昼一般,申屠川定定的看着下水道入口,许久之后,季听脏兮兮的从里面爬出来,一脸恶心想吐的表情,但在看到他的一瞬间,又变得温柔起来。
她笑眼弯弯的拿着同样脏兮兮的玩偶,歪头问他:“这里面也就这一个看起来干净点,是你的吗?”
申屠川指尖动了动,早已经如死灰一样的心脏突然颤了一下。
作者有话要说:季.大佬.听:讹人,我是认真的
第3章
“不过也是弄上泥了,毛绒娃娃不好洗,我回去想想办法吧。”季听擦了擦虎娃娃上的脏泥,结果污痕被她越擦越大,她当即心虚的把脏的藏起来,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。
大雨还在下,雷声时不时在耳边炸开,仿佛随时要落在他们身上。申屠川定定的看着季听,眼底闪过一丝茫然。
“太冷了,你身体不好,医院吧。”季听虽然穿着雨衣,但身上也淋湿了大半,雨水钻进衣服被体温蒸发,又被雨衣捂回身上,相当的湿黏难受。
她见申屠川发呆,以为他还没从被赶出家门的愤怒中出来,只好上前去扶他。按照申屠川的性格,季听以为自己肯定要被推开,然而他却没有这么做,只是低声问了句:“为什么?”
“什么?”雨太大,季听没有听清,索性蹲下看着他,“你说什么?”
申屠川看着她的脸,这个女人看着自己的眼睛里,没有一丝不耐烦,好像自己做什么都不会惹她生气,可是——
“为什么?为什么要帮我?”他申屠川自认就是一个垃圾,这么多年在街边混着长大,人品差到连多年兄弟都会弃他而去,这个女人第一次见他,为什么要这么帮他?
季听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问,瞬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,她总不能直接说自己是被读者怨念绑定,必须得帮他吧?可要她临时编个理由,她又想不出来,在申屠川的视线逼迫下,只能含糊一句:“医院,我再告诉你。”
她拖延时间的一句话,落到申屠川医院的意思,如果是平时的他,肯定头也不回的走了。但是这一次,他在沉默许久后,默默点了点头。
季听见他既不纠结这个问题了,又听话要跟她走,当即松了口气,伸手要扶他起来,申屠川的目光却落在角落里的拐杖上。经过一场恶战,本来就破旧的拐杖此时已经被摔得四分五裂。
“我扶你吧。”季听小声劝说。
申屠川垂眸,对她的提议有些排斥。季听叹了声气:“就这一次好不好,再淋下去真的要生病了。”
申屠川抿了抿唇,目光落在她拿着虎娃娃的手上,季听当即藏到身后:“不跟我走,这个就不给你了。”
申屠川的脸冷了下来,但最终什么都没说,乖乖朝她伸出手。
季听笑了起来,抓住他的手绕过自己肩膀,让他胳膊搭在自己肩上,撑着他站了起来。一米八五的大高个倚在她身上,虽然少年很瘦,但体重却不轻,季听站起来后的一瞬间差点跪下。
但她还是咬牙撑住了,右手抓着他搭在自己身上的胳膊,左手拿着虎娃娃绕过他的后腰,两人蹒跚着在大雨中行走。至于申屠川其他行李,两人谁也没说要带走,任凭那些破破烂烂的东西泡在脏水里。
医院时,已经是半个小时后,医生赶来把他们臭骂一顿,重新给申屠川检查身体开药。季听在旁边赔了不是,医院旁边的商店挑了两套运动服,自己的直接换上,申医院。
这时的申屠川已经换上病号服躺下,季听进病房的时候,他正乖乖的输液。
“表现不错嘛,竟然没逃跑。”季听含笑到病床旁坐下,她出去的时候特意带着虎娃娃走的,他舍得跑才怪。
少年看了眼她手里脏兮兮的娃娃,再看向她时已经少了些许敌意,但依然冷漠:“你还没有回答我,为什么要帮我?”
季听脸上的笑瞬间淡了一分,这孩子记性怎么这么好,现在还没把这事儿给忘了?她突然有些后悔小时候没有听朋友的话,好好学习写作文,否则现在也不至于编不出个理由来。
季听想了半晌,憋出一个答案:“因为我喜欢你啊,你看你长得多讨人喜欢,我一看就想帮你。”
“……”
“……真的,”季听一脸真诚,毫无心理障碍的欺骗小朋友,“其实我圣母心特别重,我第一眼看到你,就想帮你,一直帮你。”
申屠川阴晴不定的扫她一眼:“你觉得我会信?”
“……”确实,只有圣母心这一点,实在是单薄了,她想了想,更加真诚,“好吧,其实还有一点,就是……我对你一见钟情。”
空气沉默三秒钟,申屠川面无表情:“你对我,一见钟情。”
“对啊,”季听思路顺畅了,“不过你别误会,我没别的意思,也不会冒犯你,我就是想对你好而已,真的,如果你能不排斥我,我会很高兴。”
申屠川眼底闪过一丝嘲讽:“你今天看到我的时候,我像狗一样躺在垃圾里,你说对我一见钟情?”这女人是拿他当傻子了?
季听嘴角微微抽了一下,她是真把这件事给忘了。
“你到底有什么目的?”申屠川的脸色彻底冷了,“我已经一无所有,只剩下一条烂命,你到底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?器官?血?还是我的命?”
“我真的什么都不图,不管你信不信,我的真心就是这样。”季听这才发现自己的理由太多破绽,但都到这地步了,她只能咬死了不改口。
申屠川死死的盯着她,半个字都不相信。
季听毫不在意,露出一个温软的笑:“之前你昏迷的时候,我拿着你的身份证去办了住院手续,你叫申屠川是吧,我叫季听,比你大六岁,今年二十三了。”
“不管你想要什么,你都不会得逞。”申屠川的嗓子沙哑,显然是不相信她的话。
“我真的什么都不要……”季听说完顿了一下,“也不是,我父母走了,家里就我自己,我还挺想要个陪伴的,不如你来我家住吧,我养你。”
季听越说越觉得可行,怕申屠川自尊受挫,还体贴的解释:“我不会逼你非跟我发生点什么的,咱们就像室友一样相处。我供你读到大学毕业,如果到时候你还是不喜欢我,就好好工作把花我的钱还回来就行,你觉得怎么样?”
她自信小朋友不会对一个大他六岁的女人动心,所以用这个借口把他带到身边照顾,等他走上正常人生轨迹,她再从他的生活中消失。
申屠川顿了一下,一边用‘你怕不是疯了’的眼神看着她,这种提议摆明了对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,至于季听,很可能到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。不过他不会答应的,因为他根本不相信,这女人会喜欢他。
看到他拒绝的表情,季听心里叹息一声,果然自己还是操之过急了啊。
两个人聊了会儿天,大多数时间都是季听在说,申屠川几乎没有开口,但还是很快露出了疲意。季听安静下来,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按着有些疼的太阳穴,等他睡着后帮他把被子盖好,拿着虎娃娃去了洗手间。
她今天出去的时候买了肥皂和彩飘,这会儿申屠川睡着了,她才有空洗娃娃。毛绒娃娃上的泥最难洗,但她耐心还不错,低着头仔细揉搓,很快娃娃上最难清理的部分就干净了,她又开始洗别处。
在洗的时候,她只觉得自己有些头重脚轻,但也没有在意,洗干净后压干水,出门去找人借吹风机了。等一个柔软干净的小老虎出现时,已经是一个小时后,季听越来越不舒服,拿着娃娃就匆匆回病房了。
申屠川还在睡,她一脸期待的把娃娃放到他枕边,然后倚在床边等着他醒来。只是申屠川还没醒,她就先不行了,软塌塌的趴在床上,一张脸泛着不正常的红晕。
在失去意识之前,她突然想到,申屠川现在睡着了,身上穿的又是松垮的病号服,这个时候是看他胯骨的最佳时机。可惜她刚冒出这个念头,就彻底昏睡了。
申屠川睡得并不踏实,梦里这段时间见过的人将他团团围住,每个人都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,嘲笑他如废物一样的身体,李拓就站在这些人中,和他对视后露出了不屑的笑容,仿佛毫不在意他为自己牺牲的一切。
他恨极了,想冲上去和他们同归于尽时,周围瞬间空无一人,只有无尽的黑暗不断吞噬他的身体。他无力反抗,只能任凭黑暗将他笼罩,在他以为自己要死了时,突然闻到一股洗衣服的香味,他猛然睁开眼睛,就看到了亮着灯的天花板。
是医院病房。
申屠川指尖动了动,碰到了一个温热的东西,他顿了一下后垂眸,只见自己的手指正戳在季听的脸上,在她脸上按出一个小坑。
软的。
他下意识的又戳了一下,才看到她红得不正常的脸,他垂下眼眸,看到自己焕然一新的虎娃娃后失神片刻,随后拿着虎娃娃下床,扶着墙跳着往外走。如果这个女人之前说的是真的多好,那他就不用担心她会害自己,还能有一个暂时栖身的地方。
可惜她在撒谎,像他这样的残废,怎么可能会有人喜欢。
快到门口时,身后传来哐当一声,他停顿一下,还是拿着娃娃离开了。病房的门发出一声轻响,房间里只剩下一个人。
一分钟后,门再次打开,申屠川冷着脸回来,倚着床沿把地上的季听往床上拖,半晌才把人拖上去,而他也是一身的汗了。
申屠川不悦的喘息,等休息好后按亮了呼叫器,再次准备离开。然而这次他还没起身,就被季听抓住了裤腰,他一回头,正好跟烧糊涂的季听对视上。
季听昏昏沉沉的看着他,嘴里一直重复一句话,只是声音让人听不真切,申屠川皱了皱眉,还是勉强低下头去听了。在他低下头后,季听总算是能说得清楚点了。
她说的是:“裤子脱了,给我看看。”
“……”
作者有话要说:申屠:她果然是个变态
第4章
申屠川沉默一瞬,冷声问:“你说什么?”
“裤子脱了,我想看……”烧糊涂的季听眼底蒙了一层水,全然没了那股凌厉劲,反而多了一分楚楚可怜。
而现在,她在用这一点楚楚可怜,求一个十七岁的未成年脱裤子。
申屠川瞳孔漆黑的盯着她,心头微微一动,刚要说什么,值班医生来了,他只能直起身,冷淡的指着床上的女人:“她发烧了。”
说完就退到了角落里坐下,并没有像之前一样转身离开。医生给季听量了体温,不由得惊讶起来:“三十九度了,烧这么厉害,怎么才叫我?”
申屠川顿了一下,目光落在自己手中的虎娃娃上,她一直没说,是因为要帮他洗娃娃吧。他心脏上这段时间生出的黑色硬壳,突然裂开了一道缝,让他清楚的听到了自己的心跳。
他当初身体完好时,也从未被如此爱过,如今左腿残疾一身狼狈,反倒有个人爱他到不顾一切。申屠川脑子里闪过今天的经历,突然发现一整天都在被她保护。
……一见钟情?
申屠川勾起唇角,眼底一片漠然。
季听被喂了药,已经陷入了沉睡,医生叮嘱申屠川几句注意事项,就转身离开了,病房里再次只剩下两个人。
申屠川安静的坐在角落里,鼻尖萦绕着虎娃娃身上传来的香味,目光所及之处,是季听泛着红晕的脸。她的眉头紧皱,仿佛很不舒服,睡不多久就开始梦呓。
这一次申屠川长了记性,不再过去听,然而季听却不安分,在床上翻了几次后再次扑通一下掉在地上。听声音是有点疼,申屠川无语一瞬,冷着脸过去把人捞到床上。
季听哼唧一声躺好:“水……”
本来打算回角落的申屠川一僵,咬牙给她倒了杯水,然而季听不清醒,显然不能自己喝。僵持片刻,他只能忍着火气把人扶起来,捏着嘴往里面倒水,虽然喝的没有洒的多,但季听还是满足了,吧唧着嘴继续睡。
申屠川没来由的松了口气,随后愣了一下,阴着脸转身回角落的椅子。在他快到椅子旁时,身后又传来一声‘扑通’。
“……”
只有两个人的病房里,申屠川面无表情的面对墙站了片刻,直到他的右腿快要支撑不住,才撑着椅子回去,冷着脸把季听捞回床上后,抱着她躺了下去。这一次在申屠川的固定下,她倒是老实不少。
申屠川关了灯,病房立刻陷入黑暗。这段时间他经历太多,一直没能好好休息,这一躺下突然卸了劲,意识很快就模糊了。
他嗅到季听身上淡淡的柠檬香,觉得这种味道很熟悉,可却想不起来在哪闻过。直到快要睡着,他才想起,这好像是洗衣粉的味道,他的虎娃娃身上也是这种味道。
暖暖的像太阳,哪怕是已经陷入黑暗的人,也想去拥抱一下。
于是季听被拥抱了一夜,醒来时看着近在咫尺的脸,整个人都懵逼了。昨天发生了啥?她怎么断片了?
季听刚醒,申屠川就睁开了眼睛,但瞳孔无神,显然是还没睡醒,只是本能的警惕心逼他醒来。季听第一次见他这么迷糊的样子,不由得觉得好玩,正准备上手捏一下他的脸时,申屠川突然坐了起来,眼神也逐渐清明。
季听暗道幸好自己没上手,对他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:“昨天怎么了?为什么我们睡在一起?”她是真断片了,并打定主意,不管申屠川说什么,她都要咬死了不承认。
“你发烧了。”申屠川平静的开口。
季听一脸无辜:“然后呢?”
“然后要脱我的裤子。”
“……”
季听愣了一下,脑子里闪过一点片段,当即慢慢把被子拉了上去,盖在了自己头上,半晌被子里发出了明明在发颤却还在故作镇定的声音:“不、不可能的,我没事脱你裤子干嘛,肯定是你记错了。”
申屠川唇角扬起一个不明显的弧度,只一瞬间这个弧度就消失了,他推了推旁边的鼓包:“我饿了。”
季听忙从鼓包里钻出来,手忙脚乱的打开手机订餐:“你想吃什么,我给你买。”
“灌汤包,鸡蛋汤。”
“好……”季听刚答应,意识到什么后猛地抬头,一脸惊喜的看向他,“你愿意吃我买的饭?自愿的?”
申屠川扫了她一眼,半晌缓缓开口:“你昨天的提议,我答应。”
“什么提议?”季听一脸懵逼。
申屠川的眼神瞬间危险,但见她像真的不知道,忍了忍寒声提醒:“你昨天说要养我,难道现在就后悔了?”
被他这么一提醒,季听立刻想起来了,急忙摇了摇头:“不后悔不后悔,我怎么可能后悔呢,你答应了我高兴还来不及,只是你昨天不还在拒绝吗,怎么今天就改变主意了?”
她还真的挺好奇,是什么让他突然转变了态度。
“不答应是觉得你别有用心,你的提议会让我陷入危险,但现在确定你说的都是真话了,”申屠川讽刺的看她一眼,“烧到三十九度还惦记扒我裤子,看来你很喜欢我啊。”
“……这事儿咱就别提了行吗?”季听欲哭无泪,她怎么也没想到,自己想看他胯骨胎记这事,竟然无意间让他信了自己的谎话,虽然结果是好的吧,但怎么想都有点……丢人。
看到她泛红的脸,申屠川嗤了一声,下床后扶着椅子往角落走,其实他可以直接跳过去,但他的自尊不允许他这么做。季听看着他艰难的背影,突然开口问:“所以你真的答应我了?”
申屠川的身体一僵,等到角落坐下后,绷着脸开口:“如果是你昨天的提议,我答应。在我独立之前,你用在我身上的花费,我会一一记账,到时候双倍还你。”
既然有傻子愿意无私奉献,他没理由拒绝,等他把这段时间熬过去,就会断了这段关系。
这就是摆明告诉她,他不会对她动心了?挺好,难怪小朋友这么讨读者喜欢,做的事件件都合人心意。
“不用双倍也可以的。”季听温柔的看着他。
申屠川垂眸:“双倍。”
啧,真犟。季听笑了起来:“好,双倍就双倍吧,我相信你将来会特别厉害,还这点钱肯定轻而易举。”这位可是白手起家最后势力能威胁到男主的人,她对他的能力还是信任的。
申屠川感受到她发自内心的信任,不由得看了她一眼,再一次确定这就是个恋爱脑的蠢女人。如今的他一无所有,还是个残废,这个世界估计也就她一个人相信自己能成功了。
“真好,以后我也是有家人的人了。”季听笑眯眯的看着他。
申屠川被这句话戳到了痛处,他淡漠的和她对视一眼:“真的家人都能抛弃你,更何况是用钱换来的,我劝你最好别陷太深。”
季听一听,脸上的笑更加真切:“明知道我陷得越深,你得到的好处就越多,你却还是提醒我不要深陷,我果然没看错,你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孩子。”所以昨天的房东没成为压垮他良知的最后一根稻草,现在的他还没有黑化吧。
季听心情大好。
申屠川古怪的看她一眼,愈发觉得这女人疯疯癫癫的。正在沉默时,门口传来了敲门声,季听忙去开门,不一会儿提溜着两个袋子回来:“饭到了,吃饭吧。”
申屠川喉结动了一下,虽然面上绷着,眼睛却像黏在袋子上了一样。季听照顾小朋友的自尊心,拖着椅子到他旁边坐下,把早餐一一摆在桌子上后,又往他手里塞了个汤勺。
申屠川这才‘勉强’开始吃饭,当一个热腾腾的灌汤包下肚后,肠胃都得到了舒展,他进食的速度快了起来。季听刚退烧胃口不好,吃了一点就不吃了,安静的看着申屠川吃。
在申屠川开始对最后一个包子下手时,季听突然开口:“待会儿我们去一趟康复科吧。”
申屠川一怔:“干什么?”
“我昨天问了一下,那边可以定制义肢,但是需要你身体的具体数据,现在科技发达,戴了义肢你就能像正常人一样行动了。”季听温柔的说,本以为申屠川会高兴,没想到他的脸色突然阴沉了。
“我不需要!你嫌弃我是个残废?既然如此,那约定作废,以后别再让我看到你。”申屠川绷着脸撑起自己,扶着椅子就往外走。
季听急忙过去扶住他,申屠川气恼的甩她的手,这一次他的身体状态比昨天好,用了同样的力气,昨天的季听一点事都没有,但今天的季听却倒了下去。季听的脑袋磕到墙角,发出一声闷响,她‘唔’了一声抱住头。
申屠川猛地停了下来,眼底闪过一丝不可置信,显然没想到自己会伤害她。短暂的无措之后,他寒声道:“你自找的。”
话虽这么说,心底却隐隐觉得不安,季听泪眼婆娑的看向他,立刻感知到了他的情绪,心里略感安慰。不错啊小朋友,还会心疼人了,说明她这两天的努力没有白费。
季听深吸一口气,捂着后脑勺站了起来:“你这孩子怎么脾气跟饭量一样大,我如果嫌弃你,又怎么会三番两次的帮你呢?”
申屠川冷着脸不说话。
季听叹息:“就算你觉得自己不需要,也得考虑一下我啊,以后我们同居,你就是家里唯一的男子汉,重活儿总不能还是我来做吧,至少戴了义肢,你就能像正常人一样干活了。”
申屠川垂眸不愿看她,无意间扫过她刚磕到的墙角,发现那里有一丝血迹,指尖瞬间颤了一下。
“而且装了义肢,你上学会方便很多,找工作也容易点,你心里也不想跟我待一辈子吧,那就得让自己独立起来,现在独立的第一步,就是先让自己像正常人一样。”季听耐着性子解释,后脑勺像是被削掉半个一样疼,连带着说话都费力了。
申屠川还阴沉着脸,并没有回应她的话,季听叹息一声,起身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:“你知道,我没有恶意的。”
申屠川沉默许久,最后别开脸:“你先去处理头上的伤吧。”
“……哦。”
费了这么多口舌,还磕了一下后脑勺,都没能把人劝服,季听心情沉重的往外走,到门口时拧开门把,正要出去的一瞬间,身后的人突然开口了:“尽快回来,然后我们去康复科。”
季听一愣,随后高兴的回头:“好!你可别反悔啊,我很快就回来嘶……”一个没注意动作太大,牵扯到伤口后她的脸疼到扭曲,急忙去找医生了。
病房里只剩下申屠川一个人,许久之后他轻嗤一声:“傻子。”
季听的脑袋磕破了,但伤口不大,涂了些药就回来了,两人谁也没有再提受伤的事,季听用借来的轮椅推着申屠川去了康复科。
医生还是昨天那个医生,看到季听来了,了然的看向申屠川:“来了啊,坐吧。”
申屠川看向季听,季听笑笑:“我昨天来找过他。”
……也就是说她昨天就想过帮自己装义肢了?申屠川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,只是忍不住嘟囔一句‘傻子’,脸色却好了很多。
做完一系列的检查和测量,已经是两个小时后了,要选义肢了。申屠川在面对这些假肢时极其不耐烦,仿佛在正视自己的身体缺陷,而他在截肢之后,就没有正眼看过自己的左腿了。
“你选完就出来,我去外面等你。”申屠川板着脸生疏的把着轮椅出去了。
季听叹了声气,开始跟医生讨论更详细的问题,最后按照昨天的想法,选了最贵的一款。医生点了点头:“这款的灵活性最好,质量也最接近人体工学,就是价格上有些难以让人接受,如果费用可以承担的话,能选这款是最好的。”
在外面等得不耐烦的申屠川,刚要推门进来就听到了这一句,然后就听到季听回答:“那就这款吧,还有什么需要配套买的吗?麻烦医生帮我们选最好的,价格高点也没关系。”
知道他还钱困难,所以尽可能的在他身上花钱,以后要么他还双倍,要么还不起一直留在她身边,这女人倒是比他想的精明。申屠川嘲讽的勾了勾唇角,刚要推门进去,就又一次听到季听的声音。
“对了医生,我家小朋友自尊心太强,如果以后他要是问起义肢的价格,麻烦您少报一个零,我怕他有心理负担。”
申屠川握着门把手的手一僵,面上难得出现一分空白。
最后申屠川没有进去,只是在季听出来时,淡淡的问了句:“义肢多少钱?”
“可贵了,一万左右吧。”季听煞有介事。
申屠川冷笑一声没有说话,季听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暴露,屁颠颠跑去买了个拐杖给他后,两人一起朝家里走去。
在看到破旧的居民楼时,申屠川眼底暗了一瞬,给他买义肢能花十万,他还以为是个多有钱的人,没想到也只是普通家境。
“想什么呢?”要上楼时季听担心他拄拐会摔,自觉走在他后面把着,见他发呆不由得问了一句。
“想你。”
“我有什么好想的?”季听惊奇,这小孩没事还会想她了?
申屠川停了下来,回头嘲讽的看她一眼:“都这么穷了,还充胖子包养小白脸,你可真是精神可嘉。”
“……”您就快去讨饭了,有什么资格嘲笑我穷?
作者有话要说:季听:夭寿哦,讨饭的嫌睡大街的穷,简直是神经病
第5章
被一个小六岁的孩子嘲讽,哪怕这位是将来叱咤风云的大反派,季听还是觉得受到了羞辱。她梗着脖子正要顶回去,申屠川已经回头慢慢上楼了,她只能憋屈的跟在后面。
“几楼?”
“四楼四零二。”季听在后面闷闷的回答。
申屠川缓慢往上走,他的拐杖是季听挑的新款,用起来很轻便,比之前那个捡来的不知道好用多少,所以走起路来,跟正常人的速度差不多。到了四楼,他安静的站在墙边,等着季听开门。
季听看他一眼,默默拧开房门,先他一步进去把窗帘拉开。申屠川一进屋,就闻到了淡淡的柠檬香,这味道让他恍惚一瞬,再看客厅里简单温馨的装修,和随处可见的生活痕迹,让他感觉陌生又奇异。
这就是家的感觉吗?
“你房间在这里,”季听站在次卧门口朝他招手,眼睛笑成弯弯的形状,“里面有张小床,是我以前睡过的,稍微整理一下你就可以睡了,如果嫌小,那我们再买。”
申屠川定定的看了她半晌,才拄着拐朝她走去。房子不大,次卧更小,但里面衣柜书桌床都有,比他之前租房的地方不知道好了多少。申屠川对这里是很满意的,但对上季听带笑的眼睛时,少年人的别扭让他没办法表达真实想法。
“一般吧,房间太小了。”他说完顿了一下,心里隐隐有些后悔,生怕季听不高兴了,会不让他留下。如果说之前答应她的提议只是一时兴起,那在看过这里的环境后,他现在有些舍不得离开了。
好在季听懂他的别扭,踮脚撸了一把他的头发,在他拒绝之前跑去柜子那抱了床棉被出来,去阳台晒被子了。申屠川肩膀微微放松,慢吞吞的到床板上坐下,不断打量他要住上一段时间的房子,越看越觉得满意。
季听搭好被子后,回头就看到他放松的神态,不由得扬起了唇角。孤儿院长大的孩子对家庭有多渴望,她比谁都心里清楚,给申屠川一个家,要比给他权势和金钱,更能让他有幸福感。
……好想看看他的胯骨上,那个胎记颜色淡了没有啊。
申屠川正在放松,突然察觉到有人盯着他,当即敏锐的看了回去,季听被突然的对视吓了一跳,以为他发现自己变身盯裆猫的事了,心虚的转身回了阳台。申屠川看着她鬼鬼祟祟的样子,嘴角扬起一个清晰的弧度。
这个女人肯定很喜欢他吧。
夏天的太阳很毒,被子很快就被晒得热烘烘的,季听抱到次卧把床铺了,又给他铺了一床新被单,房间里瞬间有了人味儿。
“睡会儿吧,待会儿醒了再吃饭。”季听话音刚落,就忍不住打了个哈欠。
申屠川轻嗤一声,也觉得困了。
季听在他面前早就没什么形象了,因此也不太在意,一边揉眼睛一边出去帮他把门关上,回到房间直接倒在她柔软的大床上,发出舒服的一声叹息。家里的床铺,医院的病号床舒服。
同样觉得舒服的是申屠川,只是他的舒服中带了些许不适感,直到快入睡都没什么真实的感觉,总担心自己睁开眼睛,就又回到了垃圾堆里。不过他没有担心太久,就在带着阳光味道的柔软被子里沉沉睡去。
两个人这几天折腾得太厉害,这一觉都睡得又久又沉,尤其是季听,本来睡眠质量就好,加上浑身乏得很,等醒来的时候,已经是下午三点左右了。她看了眼时间后挣扎着起来,刚要去问定什么餐,一出门就闻到了饭菜香。
申屠川有钱定外卖?季听刚惊奇一瞬,就看到申屠川板着脸从厨房出来,两人对视的瞬间皆是一愣。申屠川别开脸,不耐烦的同时脸上泛起一层不明显的红:“吃饭了,你去盛。”
说完他就到餐桌前坐下,一副等着吃饭的大爷样。季听愣了半晌,才明白刚才是他在做饭,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。夭寿哦,大反派也会做饭哦。
她当即跑去厨房,就看到两碗青菜鸡蛋面摆在桌子上,上面还点缀着香油葱花,一看就特别好吃。季听感慨的啧啧两声,把面都端了过去。
两人这才开始吃今天的第二顿饭,面条入口的瞬间,季听十分惊讶:“没想到你小小年纪,手艺竟然这么好。”
“还行吧,你冰箱里只剩下这些东西,根本没什么可做的。”申屠川板着脸回答,仿佛对她的夸奖并不在意,只有眼底的愉悦出卖了他的心情。他本来没打算做饭的,可是他的床太舒服,让他睡了一个好觉,醒来就想找些事做。
季听连连夸奖:“不错不错,是真的厉害,做饭这种事可悬乎了,还是得看天赋,比如我,就没这个天赋,做什么都一股刷锅水味儿,所以干脆就放弃了。”
“那你冰箱里为什么有食材?”
“随便买的,都没用过。”季听面上笑容不变,其实那些都是系统设置的,如果是现实生活中,她的冰箱里绝对没有这些。
申屠川嗤了一声,突然冒出一个想法:“不如以后都由我来做饭,饭钱你出,这部分不记账了怎么样?”
“好啊,肯定比吃外卖划算,还健康,求之不得呢。”季听笑眯眯的答应,仿佛看不出他的小算盘。
申屠川眉头舒展了,低头专心吃饭,季听见状也没有再说话,只是在他碗里的鸡蛋吃完后,把自己的夹给了他。申屠川顿了一下,意味不明的看她一眼:“明知道我们不可能,何必呢。”
“……”她就是想让小朋友多补补身体,小朋友好像脑补了什么了不得的虐心故事。
两个人无言把饭吃完,季听主动去刷碗,回来看了眼外面的天气,决定还是放弃出门消食,选个别的娱乐方式打发时间。
“看电视吗?”季听问。
本来打算会晤的申屠川脚下一停,不由自主的跟着她去沙发上坐下,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不像自己时,他抿了抿唇。可到底还是没转身回屋,一来是他想多在这里住一段时间,不想惹季听厌烦,二来则是他想感受一下,正常的家庭生活是什么样的。
季听不知道看个电视申屠川都想七绕八绕想一堆,开了电视后直接搜了少儿频道,上面刚好在播一个动画片,于是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。
申屠川还在等她换台,等了半天确定不会换后,面色古怪起来,再一次后悔自己为什么在这里。
“你二十三岁了吧?”申屠川绷着脸问,他记得她之前说过,比自己大六岁。
季听点了点头,刚要问怎么了,话还没说出口瞬间反应过来,当即一本正经的表示:“这是陪你看的,未成年还是别看其他乱七八糟的,动画片挺好。”
申屠川冷笑一声,这女人在说这些话时,目光半分都没给他,还好意思说陪他看的。他眸光微动,缓缓开口道:“我渴了。”
“哦,我去给你倒杯水。”季听恋恋不舍的从沙发上离开,小跑着去厨房倒水。
申屠川趁此机会立刻拿了遥控器,开始不停的换台,季听回来时就看到他不断按遥控器,当即把水放下要抢。申屠川立刻护在怀里,死活不给她,看着季听着急的表情,脸上难得有了三分笑意。
就在两个人像三岁小孩子一样缠在一起时,申屠川的手指挤到了遥控器,电视上画面一转,变成了某娱乐新闻节目,而上面播放的内容,正是容家大小姐容晶跟未婚夫旅行的八卦。
而这位容晶,就是本文的女主,她的未婚夫自然是李拓,申屠川眼中毁了他一生的‘叛徒’。
季听只感觉身下的人猛地一僵,彻底愣在原地,轻松的氛围半点都没剩下。她心里叹息一声翻身到旁边坐下,陪着他无声看新闻。在看到上面李拓和容晶幸福的照片时,申屠川整个人仿佛置身于黑雾中,血肉里都渗着恨意。
“这两个人,你认识?”季听小声的问。
申屠川撑着拐杖起身,缓缓朝房间走去,在进屋之前淡淡说了句:“不认识。”
季听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后,有些头疼的关了电视。以申屠川目前的状态来说,如果她直接告诉他李拓失忆的事,恐怕他非但不信,还会认定她的接近别有用心,自此连她也恨上。
所以最好的办法是,让李拓亲自来解释。而李拓现在跟容晶在国外旅行,按照时间线来看,他会在几个月后回来,到时候她想办法去见他,提前帮他恢复记忆,再让他亲自来见申屠川。
至于现在,还是先别想这件事,先让申屠川过上正常人的生活要紧。
季听看了眼紧闭的房门,觉得想过正常人的生活,首先他得像正常人一样,学会排解心里的郁闷,而不是憋着火走向黑化。
于是半个小时后,季听敲响了他的房门。
申屠川心情极差,本来不想去开门,但敲门声相当执着,大有他不开就不停下的意思。最后他受不了了,板着脸去开门:“你烦不……”
“噔噔!”季听费力的将手里的袋子举起来,趁他不备溜进了房间,一屁股坐在了他刚换的床单上,“你刚才是生气了吧,因为我跟你抢遥控器?”
她一边说,一边把刚刚下楼买的啤酒摆在床上,申屠川皱了皱眉,不悦的回到床边坐下:“我没生气,你出去。”
“嘁,少来,没生气会突然把自己关屋里?咱俩喝点,就当我赔罪了,”季听说完开了两瓶啤酒,突然后知后觉的啊了一声,“你还未成年,应该不会喝酒吧,没事,少喝点酒精能让人心情愉悦。”
她说完把易拉罐递给申屠川,申屠川板着脸不接,季听笑了起来:“是不是酒量不好不敢喝啊,没关系,虽然我酒量好,但也不会笑话……”
话音未落,申屠川就接过了啤酒,一口气将酒喝完,熟练的把罐子捏扁丢进垃圾桶,不屑的看了季听一眼:“我喝酒的时候,你可能还未成年。”
季听的嘴张成一个‘O’型,当即生出一股豪气,学着他的样子灌了一瓶。
十分钟后,季听黏糊的抓着申屠川的裤腰,不顾他铁青的脸色,像小猫一样撒娇:“给我看看嘛,你要是害羞的话就闭上眼睛,我保证就看一眼,其他的什么都不做。”
“……”
作者有话要说:申屠:她果然是个变态…
季听:给我康康给我康康
第6章
对自己的酒量没有一点逼数、且年纪在申屠川面前算得上怪阿姨的季听,笑眯眯的看着少年,而被她盯着的人面无表情的警告:“撒手。”
“给姐姐看看嘛,乖一点好不好?”季听一双眼睛弯弯的,里面仿佛盛着破碎的星光。
得亏她长得好看,做什么都不惹人厌,否则就凭这句话,申屠川早就揍她了。
申屠川板着脸把人从身上撕下去,然而季听像块烤化了的橡皮糖,刚撕掉就又黏了回来,重复了几次都没能把人丢掉。穿越几天了,那个胎记她还没见过,实在是太好奇了。
季听的理智被酒精麻痹,此刻只想顺从自己的心意一探究竟,见申屠川不肯配合,索性自己动手,申屠川见她还得寸进尺了,不由得深吸一口气,额角的青筋逐渐暴起。
他猛地抓住季听的手:“再乱动就对你不客气了。”
季听乖乖的任他抓着,笑嘻嘻的仰脸与他对视:“那你不客气啊,我就不信你敢对我……唔。”
话没说完,她被他一指头戳倒了,迷迷糊糊的要爬起来,却被申屠川无情镇压。三分钟后,黏在申屠川身上的烤橡皮糖不见了,床上多了一个被子卷成的夹心棉花糖。
季听被牢牢裹住,挣扎了几下都没能出去,一脸委屈的看向申屠川。申屠川本来的坏心情,因为这个搅屎棍已经忘得一干二净,见她干坏事不成还委屈上了,没忍住轻笑一声。
季听缓缓睁大眼睛,仿佛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样新奇。
申屠川扬了扬下巴,眼底透着淡淡的得意,倒是难得露出一点少年英气:“看什么,再看把你的头也裹起来。”
季听缩了一下,眼角可怜的下垂了,半截脸埋在被子里嘟囔了一句。申屠川没有听清,顿了一下俯身过去,一脸不屑的问:“说了什么?”
“可是你很好看啊,”季听小声的重复一遍,见申屠川愣神,又好心补充,“笑起来更好看,以后不要愁眉苦脸了好吗?”
申屠川怔愣的看向她的脸,猝不及防跟她漂亮的眼睛对视了,看到她黑曜石一般的瞳孔中只有自己,心脏不知为何狠狠跳了一下。他狼狈的坐直了身体,逃避似的别开眼睛。
季听静静的盯着他的耳垂,随后目光落在他锋利的下颌线上,一想到这么好看的孩子经历了那么多苦难,最后成长为一个黑化大反派,年纪轻轻就丧了命,不由得伤心得哭了。
是真哭,眼眶含着泪水眨巴眨巴就往下掉那种。申屠川迟迟听不到她的动静,于是转头看向她,结果正看到她掉眼泪的样子。
季听生得极好,却因为一双美到凌厉的眼睛,不会让人把她跟楚楚可怜之类的词语联系到一起。而此时她无声的哭着,似乎怕被人知道,还咬住了下嘴唇,模样有多倔强就让人有多心疼。
申屠川这回是真的愣住了,半晌憋出一句:“就因为不答应你,你就哭了?”
季听还沉浸在酒后被感性掌控的悲伤里,完全听不到他说什么,躺在被子里掉眼泪,嘴唇因为用力还咬出了两个牙印。申屠川咬了咬牙,冷淡道:“别哭了,我让你看。”
“嗯?”关键时候,季听又不聋了,一双雾蒙蒙的眼睛迷茫的看着他。
申屠川憋着一口气,缓缓将手搭在自己的皮带上,在季听一动不动的注视下,慢吞吞的动手。只是往下拉一厘米,他就开始出汗了,才发现原来软饭并不好吃,这种被盯着的感觉实在太过……丢脸?
他大可以转身离开,再想办法生存下去,可他却不想这么做。季听身边太舒适了,只要能留下,他就不必再颠沛流离,不用担心第二天醒来是在哪个垃圾堆里,更不用一饿就是几天。
而最重要的是,他突然发现自己并不排斥为季听妥协,就像现在这样,虽然很丢脸,但却并不讨厌。
半天往下拉了一截,露出一个深色印记,季听突然开口:“好了,看完了。”
“?”
胎记此时是红得发紫那种,彻底黑化则是黑色,说明申屠川此时虽然恨李拓,但还没有因为恨意波及其他人。这个胎记只能穿越者能看到,申屠川本人也是看不到的,季听终于得偿所愿,心满意足的同时怜悯的说了句:“你太瘦了。”
她的本意是小朋友太瘦,肯定是吃了很多苦才这样,应该好好补补身体。结果落在申屠川耳朵里,就成了她嫌弃他的排骨身材,所以拒绝再往下看。
被人嫌弃身材,这在少年眼中是奇耻大辱,他噌的一下把裤子拉上,拽着被子一角把人掀出来:“滚!”
季听迷茫的看他一眼,半晌从床上爬下来,晃悠悠的回房间了。本来撵都撵不走的季听,在看完他的排骨后扭头就走了,申屠川愈发气愤,气完又隐隐觉得不安。
她是因为喜欢自己才对自己好的,现在嫌弃了他的身体,会不会要赶他走?一想到这种可能,申屠川的不安进一步扩大,最后在床上坐了许久,阴沉着脸找出纸笔,刷刷写了什么后去洗手间拿了季听的口红,然后悄声去了季听房间一趟。
季听醒来时天已经彻底黑了,摸黑把灯打开后趴在床上赖着,越赖表情越不对,等把自己干的事全想起来后,整个人都要不好了。
她竟然!逼着人家小朋友……啊!!!
季听蹭的一下坐起来,捂着脑袋无声尖叫三十秒,突然发现右手食指上有点淡淡的红印,不过颜色很浅她就没有在意,满脑子都是白天发生的事。
她酒量不行,每次喝醉后就会完全丧失理智,只干自己想干的事,说自己想说的话。最糟糕的是,感性的那一面还会完全放大,就好像她之前就只是觉得申屠川这个男配有点可怜,喝完酒直接同情到哭了——
但她竟然把这狗逼毛病给忘了!
申屠川该不会觉得受到羞辱,现在已经走了吧!季听猛地反应过来,跌跌撞撞的下床去找人,结果门一开就闻到了饭香。
申屠川坐在餐桌前正在吃饭,看到她后面无表情道:“醒了?”
“……嗯,”季听松了口气的同时,不安的到桌边坐下,小心的打量他的神情,却看不出个一二三,沉思片刻,她艰难的开口了,“对不起……”
至于对不起啥,原谅她作为一个成年人,面对未成年时实在无法开口。
申屠川却误会了她未尽的意思,以为她要赶自己走了,脸色当即不好了:“你后悔了?可惜后悔也晚了。”
“嗯?”
申屠川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A4纸拍出来,季听一脸莫名的看了眼,不由得睁大了眼睛。没啥,就是一份抚养合同,上面写了不管甲方意愿如何,都要抚养乙方到乙方愿意离开为止,否则就要把房子过户给乙方。
而甲方是她,乙方是申屠川,且上面有两个人的手印。季听想起自己食指上多出的红印,不由得沉默了。
“这是你昨天亲口答应后签的协议,不管你会不会变心,你都得养着我,一直到我愿意走。”申屠川冷着脸强调是她自愿的。
季听哭笑不得的看向他,虽然她酒后行为奇怪,酒量也不怎么好,但她有一个优点,那就是酒后从不断片。高烧到脑子糊涂的事她都能记得,更何况只是一瓶啤酒。她可不记得自己有签过这种东西。
不过小朋友都到伪造文件这一步了,想必是缺乏安全感的原因,再想想自己干的混事,少不得伤害小朋友自尊了。季听沉吟片刻,笑眯眯的看向他:“放心吧,只要你不想走,我就一直养着你,合同你收好,如果我做不到,你就把我赶出去。”
申屠川闻言肩膀微微放松,把纸仔细叠好后放回兜里,垂眸继续吃饭,并没有要跟季听说话的意思。虽然有了保障他可以放心留下了,但不代表他不介意被她嫌弃的事。
季听盯着沉默的少年看了半晌,突然开口:“等义肢到了,你回学校上学吧。”
申屠川指尖一顿,眉头皱了起来:“不去。”
“不去你以前的学校,去个离家近的,”季听见他一脸抗拒,耐心的劝说,“去吧,你在家待着也是无聊,不如去学点东西交些朋友,我在学校附近找个工作,我们中午可以一起吃饭,晚上一起回家,你觉得呢?”
还是多读书的好,至少他以后能明白,这种小孩子过家家一样的保证书,是没什么法律效用的。
申屠川绷着脸:“我不想去。”说完他顿了一下,又强调一句,“就算我不听你的,你也不能赶我走,否则这房子就是我的了。”
“当然,我怎么会赶你走呢?暂时不想去就别去了,不过我还是觉得你去读书比较好,毕竟以后找工作什么的,也能有选择的余地。”季听温柔的劝说。
申屠川被她说得烦了,眼底闪过一丝不耐:“放心吧,就算没有选择的余地,我也能把钱还给你,不会让你吃亏。”
“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。”季听叹了声气,见他坚持不肯去,也就不再提了,起身开始收拾碗筷。
申屠川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伤人,脸色不怎么好了。跟自己较了会儿劲,在季听端着碗去厨房的时候别扭开口:“刚才的话,当我没说。”
季听顿了一下,好笑的想摸摸他的头,但由于手被碗筷占着,只能用手肘蹭了他一下:“没关系,我知道的。”说完就端着碗筷进厨房了。
申屠川表情微动,目光落在她婀娜的背影上,心情一时间有些复杂。从来没有人会像她一样这么包容自己,虽然只有几天的时间,他就已经开始享受这种包容,并逐渐变得患得患失。
如果有一天,这个女人突然爱上了别人,是不是也会这样去包容另外一个男的?申屠川突然升起一股危机感,他沉默一瞬,淡淡开口:“我截肢之前身材很好。”
“?”
季听不明所以的回过头,手上还沾了一堆洗洁精泡沫。
申屠川耳朵有些发烫,面上却一本正经:“现在之所以这么瘦,只是因为生病跟没好好吃饭,等我休养一段时间,腹肌就能养回来了。”
他说完就拄着拐杖回房间了,季听懵懂三秒,突然明白过来,这是还在纠结她说他瘦的事呢,这小孩可真是……
还挺可爱的。
作者有话要说:串串(对不起这是从评论搬的这个名字好好笑啊啊啊):我是不会去上学的
季听:还是去吧,现在的你不仅文盲而且法盲
第7章
季听必须找个工作了,为了帮申屠川补身体,这段时间变着法的买补品,申屠川的气色越来越好,她银行卡的余额却越来越瘪。眼看着只剩下两千多了,也就是申屠川一个月补品的钱。
无奈之下季听按照原来的计划,在附近的高中找了个文员的工作,开始正式上班了。由于中午的休息时间短,她就没有再回去吃午饭,而是选择在办公室点外卖,吃了几次就厌烦了。
又是一天中午,她拿着手机生无可恋的扒拉着找吃的,前台突然喊了她一声:“小季,有人找你。”
季听疑惑的抬头,就看到申屠川冷着脸站在前台,手里还拎着饭盒。她顿了一下后惊喜的跑了过去,仿佛不认识他一般新奇的打量:“你怎么来了?”
“给你送饭。”已经许久没有出门的申屠川,一路过来被各种目光审视,差点在半路把饭扔了转身回去,但此刻看到季听惊喜的笑,突然又平静下来。
季听当即从他手里接过饭盒,申屠川拄着拐要走,却被她拉了回去:“这么多我也吃不完,一起吃吧。”
“不用,你自己吃吧。”申屠川别开脸。
季听才不管他,一手拿着饭盒一手抓住他的胳膊:“快点进来,我都快饿死了,我们去会议室吃,那边没人。”
申屠川听到没人,离开的步伐瞬间没那么坚定了。季听笑嘻嘻的拉着他走,路上遇到比较熟悉的同事,那人有些好奇的问:“小季,这是谁啊。”
“我弟弟。”季听心情不错的回答,然而她没有发现,在她说出这三个字后,身边的人脸色沉了下来。
一路无言到会议室,果然里面一个人都没有,季听等申屠川进去后把门关上,一边反锁一边说:“这边平时都没什么人用,不用担心有人来打扰,等一下吃完可以在这里休息一下再回去。”
她锁完门转身,一眼就看到申屠川臭着的脸,顿时迷茫的眨了眨眼睛。刚才心情不还可以吗?怎么这会儿突然不行了?
“我是你弟弟?”申屠川到底少年心性,本来想等她自己发现他的不悦,但还是忍不住嘲讽,“怎么,觉得我给你丢人了,所以没办法坦诚我们的关系?”
季听瞬间明白他在气什么了,不由得失笑:“想什么呢,我这是怕你觉得我丢人,所以才好心瞒着的。”
“我有什么可怕的。”申屠川冷脸。
季听叹了声气,到他旁边坐下:“当然要怕了,我比你大六岁,又没什么钱,要是别人知道你跟的女人这么废,肯定会嘲笑你的。”
“……胡说八道。”申屠川不屑的轻哼一声,面色却好看起来。没有觉得他是个残废丢人就好,至于她说的原因,他虽然觉得这女人蠢,但从来没有轻视过她,更不会觉得跟她一起生活很丢脸。
季听打开饭盒,排骨的香味瞬间将整间办公室填满,她心满意足的深吸一口气:“再说同事这种关系,一般也不怎么深交,跟他们说那么多干什么……好香啊,我最近吃外卖吃得都快反胃了。”
“那就多吃点。”申屠川淡淡开口。
季听不用他多说也会多吃,吃的时候还不忘时不时帮他夹菜,申屠川早就习惯了她这种照顾,陪着吃了会儿后平静道:“以后我没事的话,中午就来给你送饭。”
季听一顿,一脸感动的看向他。申屠川别开脸:“前提是我没事,如果有事的话……”
“那你没事的时候,就拜托啦。”季听平静的笑笑,心里其实相当激动。能不激动么,本来要沿着黑化道路一去不复返的大反派男配,在她的精心养护下终于越来越有人情味,现在都知道给她送饭了。
申屠川略为嫌弃的看她一眼:“至于吗?”
“当然至于,你要是再愿意上学的话,我肯定感动得当场落泪,”季听见气氛不错,适时提起上学的事,“你都不知道,我有个同事可讨厌了,她儿子去年考了大学,每天在我们面前秀优越感,我觉得你要是去考的话,肯定比她儿子考得好。”
季听絮絮叨叨的说,见申屠川没什么反应,声音忍不住低了下来:“而且这样一来,我们就可以早上一起过来,中午一起吃饭,连晚上回去都能一起了。”
申屠川耳朵动了动,半晌缓缓开口:“你好像很希望我能当个听话的乖乖仔。”
“当然了,谁不希望自家孩子能听话一点,你要是能乖乖的,我肯定特别骄傲。”季听坦然的笑了,毫不掩饰她对申屠川的期望。
申屠川定定的看着她,面对她莫名其妙的期许,本以为自己会很反感,但出乎意料的并不觉得讨厌。说起来学习好像也没什么难的,他以前跟李拓经常逃课打架,成绩也没下过前三,如果他想的话,考个好大学也是很容易的事。
但是他不想。
申屠川的目光落在自己左腿下半截空荡荡的裤子上,眼底一片晦暗。曾经的申屠川之所以会愿意一直在学校泡着,无非是因为想在操场打球,享受跟同学一起翻墙上网的乐趣,而现在他的身体残缺,这些事完全不能做了,他找不到再去学校的意义。
“好饱啊,谢谢你给我送饭,我可以申请不刷碗吗?”季听见他盯着腿看,怕他想起伤心事,急忙打断他的思绪。
申屠川顿了一下,嘲弄的看向她:“除去一开始那两天,你什么时候刷过?”
季听讪讪一笑,殷勤的收拾碗筷。这真不怪她,要怪就怪她天生的懒病,虽然一开始还能装勤快,但时间一久就完全暴露了,幸亏申屠川足够勤快,不然两人非因为这点事反目成仇不可。
吃完饭两人休息了会儿,季听送申屠川出门时,一个中年女人正在前台取快递,季听急忙拉着申屠川往外走,却还是被看到了。
“小季呀,刚才就听说你弟弟来了,小伙子长得可真俊。”女人看到申屠川的腿后也没有太惊讶,显然是刚才已经跟同事们交流过了。
季听心里嫌烦,却还是笑眯眯的回应:“是啊,我弟弟,他还有事,我送他下楼。”说着话,她就朝申屠川使了个眼色让他走,申屠川顿了一下,还是听话的往电梯口去了。
“你弟弟看着有十七八岁吧,怎么这会儿没在学校,还跑来给你送饭来了?”女人八卦的问。
季听讪笑着敷衍:“嗯,外卖吃腻了,就让他送点家常菜。”电梯叮咚一声到了,她点了点头,申屠川面无表情的进去了。
“一看就是个不爱学习的,高中可是最重要的时候,什么都比不上学习重要,他还有时间来给你送饭,你爸妈不管的吗?像是我儿子,就是专注学习,才能考上好大学,你可不能因为一两顿饭耽误……”
“啊小川你东西忘带了,等我一下!”季听高呼一声朝电梯冲去,申屠川立刻挡住电梯,等她进来后才关上。
“她就是你那个讨人厌的同事?”门刚关上,申屠川就问了。
季听赶紧捂住他的嘴:“小声点,电梯还没下去呢,她耳朵可尖了。”
柔软的手心捂在他脸上,鼻尖立刻萦绕着柠檬香,申屠川眉头舒展,想起如今在床头放着的虎娃娃,也是这种味道。
电梯下了两层后季听才松开他,叹了声气道:“不过她儿子确实争气,一直在班里没下过前十名,最后还考了个重点大学,要是我我也整天挂嘴上炫耀。”
申屠川嗤了一声:“你就这点出息?”
季听斜他一眼:“对啊,就这点出息,人家的考了重点大学,我家的高中没毕业,这对比简直是太惨烈了。”难怪以前的朋友参加完家长会一定会揍孩子,要不是申屠川内心太脆弱,她肯定也想下手了。
“不就是个重点大学,我如果想考,肯定要比他考的好。”申屠川对她这种由衷的羡慕表示不屑。
季听啧了一声:“我谢谢你了,连学校都不愿意去的人,就别说这种话哄我开心了。”
申屠川不说话了,无声跟着她到写字楼外,季听捋一下自己的长发,看了眼天上的大太阳,从兜里掏出一些零钱:“打车回去吧,明天我去给你买个手机,以后要来的话提前跟我说,我下来接你。”
申屠川看着她手里的零钱,没有接:“我走路回去。”他之前无意间看过她的余额,才知道她卡里也就几千块钱了,不然也不会这么着急找工作。
“打车吧,等我这次发了工资,就买个小电动车,到时候你可以每天骑着出来溜达溜达。”季听把钱塞到他手里,眼睛里满是细碎的阳光。
申屠川喉结动了动,最终握紧了零钱。季听又嘱咐几句,就转身回去了。在快到门口时,申屠川突然叫住了她:“明天周六,你去帮我办转学的事。”
季听先是一愣,接着一脸惊喜的看向他:“真的?!”
“嗯,”申屠川别扭的别开脸,“不是想我考大学?那就考吧。”其实上学这种事,不一定要找到点意义才去。
季听咧嘴笑了,冲过来连人带拐杖一起抱住,要不是因为抱不动,她甚至想把人抱起来转个圈。申屠川愣了一下,嘴角努力往下绷:“至于吗?”
“当然了,特别至于。”季听松开他,再三确认他愿意上学后,高兴的回去工作了。
怕申屠川反悔,第二天一早,她就把人叫了起来去办转学了,到新学校时得知,申屠川成绩优异可以申请免学费,签个保证在本校高考的合同,还能拿奖学金。也就是说这次转学不仅不花钱,还往回拿了,这对季听来说就是件大好事。
这件事早在申屠川的预料中,当初中考结束,这里的招生办主任就找过他,希望他报考这里,但由于想跟李拓一个学校,他当时直接拒绝了。正是因为知道没什么花费,他才愿意来,否则要季听花钱供他,他宁愿在家待着。
学校的事只用了一上午就办好了,季听陪着申屠川在学校溜达一圈,见这里的学生都规规矩矩的穿着校服,且没人对申屠川露出不礼貌的表情,当即比较满意。
申屠川倒是没什么感觉,只是这两天被逼着见了很多人,他已经开始习惯别人的目光,逐渐把自己当成只是有点特殊的‘正常人’,而季听还没发现他这点喜人的变化。
刚把学校的事弄好,医院就打来了电话,他们定制的义肢到了。季听是在学校接到的电话,挂了电医院了。
去的路上,申屠川没有任何表情,只是安静的坐在车里。季听默默抓住他的手,低声道:“别紧张。”
“我没事紧张什么?”申屠川嘲弄的看她一眼,倒是没有甩开她的手。
医院,下车后季听没有再牵着他,医院走,看起来比申屠川还紧张。能不紧张么,花了大十万啊,万一不好用,真是打水漂了!
医生一直在等他们,看到他们到了,立刻拿出仿真义肢,季听看了眼,不由得感慨科技的进步,连肤色都弄得跟申屠川一样,虽然没什么用吧,但看了就让人觉得靠谱。
季听推着申屠川坐到椅子上,要帮他卷裤腿时申屠川躲了躲,坚持让她先出去。季听拗不过他,只好转身离开。
等她走了,申屠川才按照医生的指导开始穿戴,不断的调试后成功穿上,这才把季听叫回来。
“好了,试着站起来吧。”医生温和道。
申屠川僵硬的坐着,并没有动作,季听鼓励的看着他,并没有像以前那样伸手去扶他。
房间里空气都安静了,许久之后申屠川撑着椅子站了起来,随后松开椅子,不太稳的站直了身体。站稳之后,又按照医生的嘱咐,艰难的往前迈了一步,虽然差点摔倒,但最后还是有惊无险的站定了。
这是他受伤之后,第一次行走。
申屠川下意识的看向季听,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。
季听微笑,伸手给了申屠川一个拥抱:“太棒了小川,你真的太棒了。”
申屠川的情绪也不太稳,内心好像有海浪在汹涌,他沉默许久,将手放在了季听的后背,反过来给她一个结实的拥抱。
作者有话要说:终于能放下拐杖了!
串串:开心
第8章
季听请了两天假,专心在家里陪申屠川练习走路,申屠川也闷着声配合,难得全程没有抱怨,还是季听无意间看到取下来的义肢上沾了血迹,才知道他的膝盖磨破了。
夜晚,申屠川回到房间,低头将义肢取下,盯着自己断肢上磨出来的伤痕发了会儿呆,忽略那里传来的疼痛,厌恶的用被子盖上了。他长舒一口气躺下,静静的盯着天花板发呆。
咚咚咚。
门口传来敲门声,他立刻闭上眼睛,这几天每天都在练习走路,他现在只想休息。然而门外的人一如既往的执着,半晌他只能起身去开门,第一次有了种无奈的感觉。
门一打开,就看到季听笑得青春洋溢的脸,申屠川顿了一下,面无表情的扶着门框,不打算让她进来:“有事快说,我要睡觉了。”
“你睡你的,我来给你上药。”季听仗着自己矮他一头,身材又比较娇小,相当灵活的从他胳膊下钻进屋,像进自己屋一样坐在他床上,还认真的拍了拍旁边的位置。
申屠川有些头疼,倚着门框问:“上什么药?”
“你腿受伤了吧,都是我不好,不该让你走太多路的。”季听有些自责。
申屠川顿了一下,别扭的别开脸:“我没事,你出去。”
“什么没事,过来给我看看。”季听瞪眼,这孩子被她仔细养了这么久,一直都没磕过碰过,现在突然受伤了,怎么就没事了?
申屠川皱眉看向她,和她对视片刻后,勉强妥协:“你出去,我自己上药。”
“不行,你肯定会敷衍了事,我来上药,过两天你就要去上学了,现在不把伤养好,到时候穿义肢再捂发炎了,肯定会更严重。”
季听说着就去拉他,申屠川想到残肢可怖的样子,羞恼的想要甩开她的手,却因为不小心打到了她的胳膊,发出了啪的一声脆响,一时间两个人都愣住了。沉默许久后,申屠川冷着脸拄拐往床边走,然后一屁股坐下了。
“我会好好涂药,你回去吧。”他刻意不去看季听的表情,却无意间扫到她红了一片的胳膊,顿时心口说不出的闷。
季听心里叹息一声,她明白申屠川为什么反应激烈,无非是觉得截肢的左腿是他的伤口和耻辱,所以不想被外人看到。但伤口捂的久了,是会溃烂的,她得逼他把伤口露出来,哪怕过程会有些疼,但至少会让他愈合得更快。
这么想着,她没有像他期望的那样转身离开,而是到他身边坐下,低头默默整理买来的药。申屠川本来想赶她走,但看到她胳膊上明显的指印后,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。
“这个是消炎药,口服的。”季听把药递给他。
“……嗯。”申屠川无声接过来,直接倒进嘴里咽了,季听忙递杯水给他,他犹豫一下,还是接过来喝了两口。
季听把杯子给他后,就拿了涂的药给他,申屠川无声的接了过去,然后等着她离开。
一秒两秒……等了一分钟,申屠川低声催促:“你回去吧,我会……”
一句话没说完,就看到一滴水掉落在手背上,他怔愣一下,突然不敢抬头去看季听的表情。
“我就想看看你的伤口,至于这么生气吗?”季听一边努力挤眼泪,一边偷看申屠川的脸,“我也是关心你,又没有恶意,为什么要打我呜……”
申屠川低头:“我不是故意的,你别哭了。”
哟吼,犟筋头也有服软的时候哦,果然眼泪很好用,季听这么想着,哭得更大声了。这也是那天醉酒给她的启示,这位都能因为眼泪攻势任她胡闹了,想必也会因为她哭给看伤口。
申屠川没想到她会这么委屈,不知所措的给她递纸巾:“你打回来吧,别哭了行吗?”
“我不打,你明明知道我舍不得打你。”季听抽噎着捂住眼睛,心想不行了,真的哭不出来了。
不知道季听正在努力挤眼泪的申屠川,听到她生气了还这么温柔的话,心里一阵泛酸,同时更加愧疚了:“那你想怎么罚我,我都认了。”
“我、我就要帮你涂药,”季听哼唧着偷瞄他,仿佛一个较劲的叛逆期小朋友,“你不让我涂,我偏要涂。”
申屠川难堪的别开脸,季听适时哭得更伤心了。许久之后,他才低声道:“很难看……”
季听顿了一下,抓住了他的手。申屠川微微愣神,猝不及防的跟她哭红的眼睛对视了。
“给我看看吧。”季听不哭了,反而用更加诚恳的目光看着他,“让我看看你的伤势好吗?”
申屠川沉默许久,最终还是将睡裤掀了起来。少年左腿膝盖往下两寸的地方,整个都没有了,本该是小腿的地方空空荡荡,横截面是带着褶皱的新生皮肤,上面还磨出了些血痕。
确实很丑,而更丑的是申屠川心脏上的那道伤,它被申屠川以保护的姿态捂着,哪怕溃脓流血,也不肯将其示人,现在却跟着腿伤一起,尽数展现给季听看。
她会觉得恶心吗?应该会吧,就因为他曾经太瘦弱,她就绝了让他脱下裤子的心思,现在看到他的伤口,应该会对他再无半分兴趣吧。可是她跟自己签过合同的,就算反悔了,也不能赶自己走,所以他不怕。
心里想的是自己什么都不怕,申屠川的后背还是出了一层汗,他握紧了双手,胳膊上的青筋因为用力都暴了出来。季听盯着他的伤处看了许久,最终伸手覆盖在上面。
申屠川一怔,慌乱的想要往后退,却因为季听一个眼神停了下来。季听摸摸他的腿,不由得松了口气:“幸亏伤的不重,养两天就好了,你这几天先用拐杖,别穿义肢知道吗?”
“……嗯。”
季听笑笑,低头帮他上药,申屠川一动不动的盯着她看,半晌才忍不住问:“你不觉得恶心吗?”
问完他眼底闪过一丝嘲弄,不懂自己明明最怕听到一些答案,却偏偏要自虐一样的问。
“恶心什么?”季听茫然的抬头,仿佛从来没想过这些问题。
申屠川不知道为什么,仿佛突然释然了,他扬了扬唇角,淡淡道:“没什么。”
季听嘁了一声,心疼的摸了摸他的断肢面,帮他把伤处包扎好,这才起身离开,走到门口时还不忘提醒:“其实按正常一天的活动量,义肢是足够应付的,之所以会受伤还是因为练习量超过了平时的活动量,所以不用太担心日常生活,以后这种情况不会再出现的。”
“嗯。”
季听见申屠川表情缓了下来,这才回房间,申屠川独自坐了许久,脸上突然露出三分笑意。
从这天起,好像有什么东西改变了,申屠川仿佛突然没了犟筋,一夜之间变得听话起来。在他转学一个月后,他月考进了年级前二十,季听当即乐疯了,拿着刚发的微薄工资,带着他去西餐厅搓一顿。
吃完饭看到账单,申屠川失笑:“接下来一个月,我们要开始吃泡面了?”
“泡面太贵了,还是买面条吧,两块钱的干面条咱俩能吃三天。”季听笑眯眯的回答。此时申屠川穿着义肢,虽然走路有些跛,但跛得并不明显,季听挽着他的胳膊,两个人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。
凉风习习,季听心情不错,看到自己挽申屠川的手后一顿,好笑的问:“你觉不觉得,咱俩好像妈妈带着叛逆期儿子逛街。”
“什么破比喻,我只比你小六岁。”申屠川皱眉,他最近真是越来越不喜欢这种年龄差的玩笑了。她明明知道,他们的关系不适合这种玩笑。
见自己的玩笑并不好笑,季听无辜的摸摸鼻子,嘀咕一句:“死小孩越来越不可爱了。”
申屠川垂眸扫她一眼,没有告诉她自己能听得到。
已经是晚上九点多,路上没多少行人了,安静得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,申屠川看着他和季听的影子交错,突然冒出这辈子就这么过也不错的想法。想法一冒出来,他自己先愣了一下,没等他深究,就听到前面传来醉酒的吵闹声,熟悉的声音当即让他的脸拉了下来。
季听也看到了那群人,急忙拉住申屠川的手,低声道:“他们人太多,我们走吧。”说完心里暗骂一声,这些路人甲怎么还有戏份。
没错,他们前方不远处正歪在车边的酒混子,正是季听第一次见到申屠川时,欺负他的那些混混。
昔日的羞辱仿佛还在眼前,申屠川目光沉沉的看着前方,最终因为季听在,他选择转身离开。季听正怕他会冲过去找人干架,见他走了当即松了口气,无声的跟在他身后离开。
只是刚才的好气氛彻底没了,申屠川的眼眸暗了一层,显然是在憋着什么坏。季听想起那群混子在书里的下场,好像是被申屠川打断了手脚去了半条命,心脏立刻悬了起来。
他要是还按原文中来,那可就是犯法了,她不能由着他去做。
“我好渴啊,你在这里等我一下,我去买瓶水。”季听说完等申屠川点了头,就朝着路边超市跑去,然后趁他不注意一转身去了刚才那条路,看清这些人的车牌号后,打电话报了警。
记得原文里有提到,这些小混混玩得很开,看这些人兴奋的样子,显然不止是喝了酒,等到警察来了,少不得抓回去验一下,再顺藤摸瓜查出些什么,这些人就等着牢底坐穿吧。
申屠川一直在路边等,迟迟等不到人后,给季听发了条短信,季听的短信很快就回过来了,说是肚子疼去了洗手间,得一会儿才能出来。他只能继续等,等着等着,思绪又飘到刚才那些人身上。
在他腿断了之后,最恨的人是李拓,第二恨的就是那些混混,李拓让他失去了治疗时机,而那些人,则将他踩进了地狱。再次发短信确认季听暂时回不来,他冷着脸朝刚才的路走去,路上看到墙角有废弃板材,挑了个木棍拿着。
眼前逐渐出现那些人的身影,申屠川的眼底没有一丝情绪,拿着木棍如猎食的野兽一般靠了过去。而与此同时,季听觉得差不多了,就从阴影处出来往回走,申屠川正绷紧了精神,看到突然窜出来的人下意识举起了棍,而季听一回头,就看到他要揍自己的样子。
“……我就是撒个小谎,也不至于要家暴吧。”季听艰难的开口,同时默默往后退了一步。小朋友看起来好凶哦。
“……”
作者有话要说:季听:我有一个梦想,以后干啥坏事的时候,不要被串儿发现
串:你想都不要想
第9章
申屠川深吸一口气,把木棍放下:“你不是去洗手间了?”
“洗手间人太多,我就随便找个……”
“季听。”申屠川目光沉沉的看向她。
季听无奈的耸耸肩:“我就是想起之前他们欺负你的事,有些气不过,所以回来看看。”
“你回来看看能影响什么?万一他们抓住你,知道你会有什么下场吗?”想起当初那些人看季听时轻浮的目光,虽然当时没感觉,但现在他觉得无比恶心,而这女人竟然还敢独自回来,真把自己当英雄了?
季听嘁了一声:“你呢?为什么要回来?我打不过他们,难道你就能打过了?”
“我们不一样。”
“有什么不一样的?都是双拳难敌四手的状态,”季听看向他手里的木棍,忍不住翻了个白眼,“哦,还真是不一样,你有棍嘛,下面想干嘛?把他们打死打残然后去坐牢?有没有想过我怎么办?”
“我不会坐牢。”申屠川冷着脸回答,握着木棍的手却松了。他刚才,的确有过跟这些人同归于尽的想法。
季听看到他明显缓和下的神色,叹了声气把木棍抢过来扔了:“如果你是这种想法,那我还真是比你强多了,至少我没想过犯法。”
她话音刚落,前方就传来了警笛声,接着就是这些人被包围的画面。申屠川怔愣一瞬,不由得看向身边的女人。
“看见没,有些时候不一定非要用暴力的手段,才能让人受到教训的,也麻烦你每次要冲动的时候,多想想你现在不是一个人,你要是出事了,我怎么办?”季听适时教育,她要把不能违法的观念种进他脑袋里。
申屠川盯着那些被抓的人,对她的话没什么反应。
季听扫了一眼,接着道:“至于这些人,明显是吸了什么,他们本来就不干净,不查还好,稍微一查就会有一堆罪名,至少也得坐上几年牢,也算是为他们欺负你付出代价了,以后别再惦记他们,知道吗?”
申屠川眼眸微动,半晌看向她:“所以你是为了解我的心结,专门回来的?”
“废话,不是你,谁愿意搭理这些社会渣滓啊。”季听随口道。
昏黄的路灯下,她的眉眼被柔和许久,一双漂亮的眼眸里全是他,申屠川心头微动,别扭的朝她伸出手。季听嫌弃的看了一眼,没有要跟他牵手的意思,申屠川抿了抿唇,不悦的抓住她,季听没忍住笑了一声。
两个人牵着手回家,季听感慨一句:“更像母子了。”她仿佛提前三十年进入了带孩子生活。
“……闭嘴。”
吾儿叛逆伤透吾心啊,这句季听果断没有说出口。
两人一路上走走停停,路过公园还盯着人家广场舞看了半天,回到家已经是晚上十点了。为了抢浴室,季听一开门就冲进屋,先一步跑进浴室锁门:“我先洗!”
申屠川本来就不屑跟她抢,然而她每次都要演一次,因此只能勉强配合两句:“每次都是你先,这次该我了。”
“不行,先到先得。”季听说完就把花洒打开了。
老房子的隔音并不好,虽然浴室的门关着,但在客厅里还是能清楚的听到花洒声。申屠川喉结动了动,想到里面的女人正在做的事,无端觉得有些热。
他轻咳一声,转身到沙发上坐下,手脚僵硬一瞬后开了电视,只想用电视的声音盖过水声,至于电视里演了什么,他半点也没看进去。
季听洗完澡出来,就看到他在看电视,当即带着一身水汽到他旁边坐下,随手拿了个苹果咬了一口:“看什么呢?”
“……没事。”申屠川猛地起身,绷着脸往浴室去了。
季听一脸莫名的看着他把浴室门关出一声巨响,伸手把遥控器拿过来换了几个台,看到娱乐新闻上李拓容晶回国的消息后一愣,随后眉头皱了起来。按照原文描述,他们应该回来给李拓复查一下身体就会离开,再回来就是几年后。
她要抓住机会,尽快让李拓恢复记忆,然后带他来跟申屠川解释,尽可能的消解申屠川心中的仇恨,避免二人以后再对上时,申屠川会因为恨意自毁人生。
浴室里的申屠川浑身发烫,大脑仿佛不可控制一般,不断亵渎臆想中的季听,这种冲动之前也出现过,只是没有哪次像现在一样,来得汹涌而直白。他在浴室磨蹭了半个小时,这才换了睡衣出去。
刚出浴室门,脸上的薄红还没完全褪下,就看到电视里熟悉的面孔,他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,拄着拐到季听旁边坐下,拿过遥控器把电视关了。
“以后不准再看这些乱七八糟的。”他的声音不可控制的夹杂了怒气。
季听看到他后自觉往旁边让了让,申屠川刚在浴室做过不应该的事,此时虽然生气,但面对她却不可控的心软,僵站片刻最后还是坐到了她旁边,再次强调一句:“以后看到有关李拓的任何事,都不准再看。”
“好啊,但是你首先得告诉我为什么,”就像他的残疾一样,一直捂着反而会让他心理创伤越来越重,所以她想让他主动告诉自己一些事,哪怕那些事她比他还要了解,“上次你生气好像也是因为他,你们之间是发生过什么吗?”
申屠川别开脸不说话,季听有些伤心:“你不告诉我,我就没办法感同身受,然后就会不长记性,你以后难道要一直因为这种事发脾气?”
“……我没有发脾气,只是不准你看有关他的事。”申屠川语气放缓。
季听并不买账:“可你总要告诉我为什么吧?”
申屠川沉默,季听正考虑要不要继续用一哭二闹那套时,他突然开口了,声音比起之前有些沙哑:“他背叛了我……”
季听一顿,安静的倾听。
和原文中一样,只不过这次是从男配的角度描述,一起受伤的好友突然消失,他以为对方遇到不测,拖着伤腿找了三天三夜,最终伤口恶化截肢,醒来后残了一条腿,就在生不如死时知道了对方跟首富孙女订婚的消息。
这比对方死了,更让他愤怒难受。
“他不想认我这个兄弟,可以提前说,我不会耽误他谋前程,”申屠川表情平静,仿佛一切都过去了,只有他自己知道,在说出这些话时,仇恨仿佛跗骨之蛆,折磨得他快要疯了,“可是他偏偏选了不告而别,如果不是为了找他,我的腿也不会出事。”
季听眸光微动,半晌伸出手,安慰的揉了揉他还潮湿的头发。申屠川定定的看着她,最终如小动物一般将额头抵在了她的肩膀上,双手紧紧抱住她的腰。
“医生说,我的腿伤本来不严重,只要清洗一下创口包扎一下就好了,但是我为了找他,医院……”申屠川声音微颤,突然说不下去了。
季听抱住他,许久之后低声道:“都过去了,有我在。”她本来想借这个机会劝说几句的,可是此时却什么都说不出来。
不管李拓的消失是不是误会,他的腿都没了,自此再无法像正常人一样奔跑跳跃。在实质的伤害面前,一切语言都显得有些苍白。
这天晚上他们没有回房,而是拥抱着在沙发上睡着了,第二天太阳升起,谁都没有再提这件事。
申屠川什么想法,季听不太清楚,但她是一定要去找李拓的,只有尽快消除误会,申屠川才能解脱,而她的任务也能尽快完成。在小说世界待得越久,她就越想回到现实生活中。
而去见李拓之前,她必须将他跟申屠川经历过的那些事,都整理成资料带上,这样才能尽快刺激李拓恢复记忆。而这些事,只能在非工作时间做。
因为她养了个特别能吃的大型宠物,最近特别穷。
又是一天早上六点,她挣扎着起床,刚开门就看到外面有个影子,吓得整个人都清醒了。看清楚是谁后,她一阵无语:“你怎么醒这么早?”
“不醒早点,你是不是又一个人走了?”申屠川抱臂倚着门框,眼底满是不悦,“你最近在做什么,为什么每天走这么早,又是大半夜才回来?”
“……我加班呢。”季听咳了一声。
申屠川眼睛微眯:“就你那个破公司,什么时候业务多到需要加班了?”
“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,什么叫破公司,那是我的衣食父母,我为了衣食父母努力工作,有错吗?”季听瞪眼。
申屠川嗤了一声,缓缓走到她面前,仗着身高的优越,把她完全笼罩在身前:“我昨天放学去过你公司,那时候你们公司已经关灯了,你最近到底在干什么?”
“真什么都没干,加班呢,我们公司最近搞环保,晚上本来就不开灯。”季听强撑。
申屠川定定的看了她许久,最后眼眸一垂,俯身将额头抵在了她的肩膀上,仿佛一只顺从的大狗一般闷闷的问:“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,所以才故意早出晚归的?”
“……”这孩子怎么换套路了?
作者有话要说:季听:居然会撒娇,真是遭不住啊…
第10章
季听僵了一瞬,讪笑着摸了摸狗头:“怎么会不要你呢,我巴不得你跟着我一辈子,永远不离开的才好。”
“那你最近为什么这么反常?”申屠川没被她糊弄过去。
季听无语片刻,最后想了个不是法子的法子,含糊的说了句什么,申屠川没有听清,不由得直起身凑近她的唇,季听趁他不备,对着他的脸亲了一下。申屠川猛然僵住,就这一会儿的空档,季听从他胳膊下钻了出去:“我是真有事,只是不方便告诉你,等过几天你就知道了。”
她说完就跑了,申屠川僵在原地许久,等听到大门口传来的关门声时才猛地回神,下意识的抚上她亲过的地方,才发现自己的唇角是上扬的。
季听跑出小区很远才敢停下,一边喘息一边唾骂自己是个禽兽,竟然为了逃跑连小朋友都不放过。一直到气喘匀,她都忍不住回头看,生怕申屠川气急败坏的追出来揍她。
等坐上公交车,她才隐隐后悔刚才的举动,虽然是为了分散他的注意力开溜,但小朋友自尊心很强,又不喜欢自己,被她亲了之后估计要生几天气了。但当时她真想不到别的招数了,只能这么做。
既然他都生气了,那自己还是先别急着哄他,趁他生气不愿意搭理自己,赶紧多找一些资料,医院找李拓吧。季听打定主意,相当没良心的把申屠川抛在脑后了,开始专心收集两少年相处过的证据。
然而影像和书面资料到底是少,她能拿到的也有限,又一次没什么收获后,她存不住气了。加上今天是李拓复查的最后一天,过了今天就不好堵人了,她只能心痛的跟公司请假,直接带医院。
李拓如今身份非同一般,自然不会在普通病房,季听按照原文直接去了顶楼VIP病房,却在踏进大厅的一瞬间,被门口守着的保镖拦住。
“我找李拓,麻烦您去通报一声。”季听放缓了声音。
保镖面无表情:“你预约了吗?”
“……没有,我是他以前的朋友,您告诉他一声就行了。”
“抱歉,没有预约不能通报。”
季听和他们对视片刻,见没有商量的余地,只能咬牙转身假装离开,然后在他们放松警惕的刹那,猛地回身朝病房冲去。保镖们反应也快,立刻冲过去追她,季听大叫着李拓的名字拼命跑,终于在进病房的一瞬间被抓了。
只一眼,她就认出了病床上眉眼温和的少年是男主李拓,而他旁边小公主一样可爱的女孩是女主容晶。她不敢犹豫,在保镖把她抓出去的瞬间大喊:“李拓!你兄弟为了找你残疾了生不如死,你却在这里享受人生,你还是人吗?!”
李拓听到她的话先是一愣,脑子里瞬间浮现许多碎片一样的记忆,他急忙让保镖放开季听。季听立刻冲进房间,死死盯着他:“你为什么不去找申屠川?”
因为这货失忆了,季听自己问完又自己默默回答,心想明知道剧情却还要装作不知道,真是没劲,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,谁让李拓失忆的消息全线封锁呢,她这个身份,如果知道了才让人怀疑。
李拓听到申屠川的名字心口一颤,眼神逐渐迷茫,旁边的容晶忙小声帮他解释:“这不怪他,他被我救了之后就失忆了,只记得自己的名字,别的什么都不记得,而且我也帮他找过家人,却什么都找不到。”
“那是因为他身份证上不叫李拓,这个名字是他自己后来改的,你当然找不到,”季听说完顿了一下,发现自己好像对他失忆这件事表现得太平静了,赶紧神色夸张的补了句,“你失忆了?!”
“嗯,什么都不记得。”李拓表情有些暗淡。
季听立刻把她准备的资料摆出来:“没事,我这里有可以帮你恢复记忆的资料,你多看看。”
“……你为什么会准备这些?”李拓疑惑。
季听心里咯噔一下,面上不露声色:“因为我以为你攀上高枝不认朋友了,所以拿着来质问你、免得你不承认的。”
“哦,原来是这样。”
小说中善良、天真的男女主,立刻信了她的鬼话,两个小不点凑在一起看资料,季听在旁边时不时的补充几句。一个上午过后,李拓隐隐约约记起了一些之前的事,当即请求季听带他去见申屠川。
“不着急,等你把全部记忆恢复了,再去见他吧。”季听起身准备离开。
李拓面露担忧:“可是我怕我不能彻底恢复。”
“你会恢复的,放心吧。”原文中李拓之所以迟迟没有恢复,是因为没有来自外界的刺激,后来无意间看到申屠川的身影后,就立刻把一切都想起来了,所以季听并不担心。
把资料都给李拓留下后,医院了,本来想着去公司,但是一想到三百块钱的全勤没了,下午去不去都没什么区别,干脆就转身回家了。
申屠川还在上课,季听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补觉,她这几天早出晚归,早就累得够呛了,因此一沾床就睡死过去。
而学校的申屠川,因为早上的吻一整天都心神不宁,到下午最后一节课时,他终于忍不住请了假,在路边买了碗小馄饨拎着去季听公司了。然而一到那里,就得知了季听请了一天假的消息,当即面色沉了下来。
他板着脸带着馄饨回家了,一到家就看到随意扔在沙发上的包,那是季听今天早上背走的。他环顾一圈没有找到人,就去敲了敲她的门。
季听还在睡,朦朦胧胧中听到敲门声哼哼两声,翻个身继续睡了。没得到回应的申屠川在门口等了片刻,最后直接推开门进去了。
屋里拉着窗帘,整个房间都是暗的,他的义肢踩在地板上,声音跟普通的脚步声不太一样,季听耳朵动了动,就听出他回来了。
“几点了,你放学了吗?”季听含糊的问。
申屠川应了一声,在床边停下:“我给你买了小馄饨,起来吃点吧。”
“好……”季听说完,就没声儿了,显然是又睡了过去。
申屠川轻嗤一声,在她床边坐下,忍不住观察这个房间。他上次进来还是几个月前偷季听指纹的时候,当时按完指印就走了,并没有仔细看,现在这么一看,她的房间还真不是一般的……乱。
太乱了,刚收的衣服乱七八糟的都堆在椅子上,旁边的梳妆台上更是瓶瓶罐罐随便丢,有几个盖子都没盖,旁边还放着撕开的面膜袋子。再看垃圾桶,更是已经满了。
他略微有些头疼,这段时间家里的卫生都是他在做,但是碍于这是女生的房间,他就没进来过,没想到会这么乱。申屠川看了看还在睡觉的季听,终于还是把衣服抱到床边,开始整理家务。
季听醒来时天都黑了,她打着哈欠开灯,瞬间被房间一尘不染的状态惊呆了,半晌想起申屠川好像进来过,这才哭笑不得的起床。
客厅里,申屠川正看球赛,看到她来了随口道:“小馄饨泡坏了,我刚才做了蛋炒饭,给你热一下?”
“不用不用,我自己来就好。”自己屋现在地板都在反光,她实在不好意思再让小朋友干活。
季听去热蛋炒饭,申屠川时不时看她一眼,最后在她端着碗回来时随口问:“今天工作累吗?”
“嗯,相当的累。”季听低头吃饭,有些疑惑他怎么看起来,好像没有在为今天早上的事生气。
申屠川的唇不悦地抿成一条线,起身回房间了,季听一脸无辜:“球赛还没结束,你不看啦?”
“不看!”他话音刚落,卧室门就在他身后发出砰的一声,显然是带着气的。
季听跟着门抖了一下,随后啧啧两声,煞有介事的总结:“果然是生气了。”既然生气了,为什么刚才还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?现在的小孩闹起别扭来都这么迂回吗?
不过为了短时间内不被追问每天去哪了,季听决定暂时不要去哄他,所以她吃完饭,就没心没肺的回屋睡觉了。
申屠川却睡不着了,一想到季听骗他,就心口闷得生疼,很想去隔壁质问一下,可是他又莫名的胆怯,生怕问出个自己不想要的答案。说到底,他还是没有信心,季听对他的感情来得太快,让他一直不太有真实感,因此心里很不踏实。
这种不踏实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严重,已经到了她稍微表现得不对,他就会犯疑心病,比如现在她只对他撒了个小谎,他已经开始怀疑她外面有狗了。
申屠川脑子里闪现八百种自己被抛弃的方式,翻来覆去到天快亮才勉强睡着,等醒来时已经九点多,本该周末休息的时间,季听却不见了。他的脸色冷了下来,心里却像着了火一般,直到晚上季听回来,他都没跟她说一句话。
然而他把生气都表现得这么明显了,季听也没来哄他,这在以前根本是不可能的事,他再一次确定,季听是变心了。就这么僵持了几天,他决定不能再等下去,一定要自己去查个明白。
又是一个工作日。
“我公司有事,先走了啊。”季听叼个饼往外跑,不等申屠川回答就消失了。
申屠川咬了咬牙,碗都没刷就跟了过去。
作者有话要说:串:你完蛋了,这次十个亲亲都哄不好
第11章
季听不知道被跟踪了,医院跑,李拓最近虽然想起了一些事,但总归还是差那么一点,她猜测是因为如原文一样,可能需要看到申屠川才会恢复,所以这次拿了申屠川的照片去见她。
她走得急匆匆的,仿佛迫不及待要去见谁,申屠川在后面越跟脸越黑,不安的感觉达到空前的高度。早已经适应的义肢因为剧烈运动,此时磨得断肢隐隐作痛,但他浑然不觉,见季听上了出租车后立刻也叫了辆车。
跟着跟着,医院,申屠川眉头当即皱了起来,要被抛弃的不安变成了另一种担心。难道她得了绝症,不想让自己知道?一想到这种可能,申屠川的脸色彻底黑了,倒是宁愿她脚踩两只船。
不知道小朋友已经脑补几场大戏的季听,医院后直接找到李拓,把申屠川的照片拿给他看。李拓还是跟之前一样,有模糊的记忆,却并不真切,只是看到申屠川的脸后本能的难过。
“不如你带我去见他吧,我跟他道歉。”李拓眉头都愁得皱了起来。申屠川的遭遇他听季舟舟说了,完全是怪自己,不管会不会恢复记忆,他都要去道歉。
季听果断拒绝:“还是算了吧,你不恢复记忆,我不能带你去见他。”他现在听到自己和申屠川的过去,就像听别人的故事一样,这样的他去道歉,对申屠川来说不公平。
“可是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恢复。”李拓有些丧气。
季听也十分无奈,又跟他聊了几句后,见没什么进展就要离开,她要去买些好吃的,回去哄哄快要炸毛的小朋友。李拓起身:“我送你吧,你再跟我讲讲他的事。”
季听看了眼这个温文尔雅的大男孩,心想到底是男主,比她家那小破孩懂事多了,不过没有小破孩可爱就是了。她缓了缓神色:“走吧。”
两个人一起并排往下走,季听说了几个申屠川的小习惯,到大厅时李拓轻笑:“听起来你们关系很好,他一定很喜欢你这个姐姐吧。”
“……嗯,算是吧。”季听含糊一句,并没有告诉他,自己跟申屠川的真正关系。虽然她内心无比纯洁,但外人听了肯定是要误会的。
医院外走,一边气氛不错的交谈,仿佛两个认识多年的朋友一样,画面和谐、温馨。男帅女美的组合本是赏心悦目,但落到某个人眼里,却不是这样了。
“李拓!”
角落突然传来一声爆喝,季听一个激灵,下一秒就看到有人冲了过来,一拳打在了李拓脸上,李拓的嘴角瞬间就破了。季听见他还要动手,急忙双手抱住了申屠川的胳膊,想要阻止他的施暴。
然而她的力气跟暴怒的申屠川比起来,无异于蜉蝣撼树,申屠川一挥手她就猛地往后退了两步,差点摔倒在地。申屠川下意识的去扶她,但想到什么后,手生生停在了半空。
就在他犹豫的空档,李拓的保镖来了,几个大汉二话不说将申屠川按倒,季听声音严厉得差点破音:“我看你们敢动他!”
保镖们却不听她的,只是一脸凝重的看向李拓。李拓看到申屠川的一瞬间眼睛就直愣愣了,脑子里记忆像过火车一般轰隆隆的闪过,巨大的信息量让他有种自己要被撕裂的痛楚。
申屠川死死的盯着他,看着他流血的唇角,心里却没有半分快意,只恨自己来时没有带刀子,不能跟他同归于尽。他的恨意从身上每一寸皮肤中涌出,仇恨让少年英气的面孔逐渐扭曲,季听心里咯噔一下,急忙叫李拓:“你让他们放开他!他是小川!”
李拓猛然惊醒:“你们放开他!”
保镖们对视一眼,立刻把人放了。申屠川咬死了牙关,挣扎着从地上起来,他的左腿僵直得明显,一看就和正常人不一样,仅仅是站起来这个简单的动作,他就用了将近一分钟的时间。
李拓怔愣的看着申屠川,缓缓朝他跪下,声音沙哑道:“对不起,我不知道……”
话音未落,申屠川就如疯狗一样,红着眼睛朝他扑了过去,保镖下意识的要过来,却被向来温柔的李拓厉声制止。
带着恨意的拳头砸在李拓身上,李拓毫不反抗,只是痛苦的不断说对不起,季听看到李拓的反应,就知道他已经恢复记忆,心里不由得叹了声气。没想到最后唤醒他的,还是申屠川本人。
季听看着已经失去理智的申屠川,急忙叫保镖拉架,然而保镖没有李拓的指示,不敢过去阻拦,她只能高声跟申屠川解释:“李拓他重伤后失忆了,所以才没去救你,这件事有误会,小川你先冷静下来,我们好好聊聊。”
然而她的话不起任何作用,申屠川还是不要命一样招呼李拓,很快李拓脸上身上就青紫一片了。
周围越来越多的人围观,甚至已经有人要打电话报警了,再这么下去非出事不可。见申屠川再次朝李拓挥拳,这一次直指李拓的眼睛,季听怕男主出事了申屠川会提前坐牢,心里一紧下意识的挡在李拓身前。
时间一瞬间好像慢了下来,季听眼睁睁看着申屠川的拳头朝自己的脸冲来,她却无法躲避,只能认命的闭上眼睛。挨这一下,估计得脑震荡,医院,抢救也能及时。
季听脑子里闪过许多乱七八糟的,却迟迟没有感受到疼痛,她小心的睁开眼睛,只见申屠川的拳头就停在离自己的脸一寸远的地方,而申屠川本人,此时用一种冷冰冰的眼神看着她。
“你之前,也是这么救我的。”申屠川眼底闪过一丝嘲讽,声音明明很平静,却让人感觉字字泣血,让季听有一瞬间觉得,他对自己的恨已经超出了对李拓的恨。
季听怔了一瞬,刚要解释就被不远处的动静打断,她朝那边看了一眼,只见容晶带着一群人来了,一瞬间就将他们围了起来。
或许是知道今天无法杀了李拓,申屠川面容平静的看着他:“你等着,我们来日方长。”
“对不起,申屠,都是我的错……”李拓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他,“要怎么样,你才能原谅我?”
申屠川听到他的话只觉得可笑,他也果然嘲讽的笑了出来,医院外走去,李拓焦急的想要起身,却吐了一口血后昏了过去。
医院大厅里乱糟糟的,季听却顾不上这些,急忙跟着申屠川往外走。
大街上车如流水,申屠川不管不顾的往前走,季听几次心惊不敢开口,生怕再刺激到他,等到了人行道才开始解释。
“你之前跟我说过和李拓的事,我也是气不过,听说他回来了就去找他算账,谁知道他不是故意背叛你,只是失忆了。真的,他真的失忆了,医院的记录可以证明。”
“我知道是一场误会,就不想你一直放不下,本来想直接告诉你的,又怕你接受不了,就想着先帮他恢复记忆,让他亲自跟你解释。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忙的也就是这件事。”
“我刚才拦着你,也是怕你把他打出毛病了要坐牢,别人怎么样我才不稀罕,我只希望你能过得好,真的,什么李拓王拓的根本不重要,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再这么不开心,我……”
前面的人猛地停下,季听猝不及防的撞在他的背上,鼻子顿时一酸,眼睛跟着蓄满了泪。
申屠川面无表情的看着她:“所以呢?李拓失忆了,我就该原谅他?那我的腿呢?就这样算了?”
“小川……”
“季听,我们完了,从今天开始,不要再让我看到你。”
作者有话要说:季听:分手?不存在的,五百字之内就得和好,还得亲亲抱抱举高高
第12章
季听和他对视三秒,确定他是认真的,顿时明白自己这段时间的努力全白费了,她的声音干涩:“我只是想让你知道,你的兄弟没有背叛你,你一直都是一个值得爱的人……我只是想,让你对这个世界有安全感。”
人的心总共就那么大,能盛的东西也就那么多,他盛满了仇恨,还怎么拥抱来自世界的爱意。
“不需要。”申屠川冷冷的看她一眼,转身朝前方走去。与其原谅李拓跟这个世界和解,他宁愿就带着仇恨生活,至少自己受过的苦不会显得那么廉价。
季听定定的看着他的背影,最终叹了声气跟上。她当然知道他口中的‘结束’说得有多认真,但是她不管出于何种原因,都没办法任由他离开。
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着,申屠川知道她在后面,漠然加快了脚步,季听看他走路的姿势越来越不自然,知道他是断肢磨得疼了。为了不让他再这么走下去,她只好先停了下来。
申屠川知道她没有再跟来,心里的郁火却越燃越旺,几乎要将他整个人焚烧。而当在某个路口的橱窗反光中,看到一个偷偷摸摸的身影,心底的火气猛地消了半截。
察觉到自己没出息的样子,申屠川深吸一口气,死死掐着手心,不让自己回头。
不知道走了多久,他自己都感觉到断肢处湿糟一片,不知道是血还是汗,一开始还觉得疼,后来直接就麻木了。
季听在暗处着急,没想到自己躲起来了,他还跟个野鬼一样飘着,眼看着他身影越来越不稳,她终于冲了过去。申屠川冷眼看着她,不明白她躲的好好的,又跑出来干什么。
“对不起,我错了,我以后绝对不会再做这种让你生气的事,你能原谅我吗?”季听说完,就挨了他的眼刀,她深吸一口气,苦笑一声道,“不能原谅也没事,你别这么走了好不好,回家吧。”
“我说了,我们完了。”申屠川一脸冷漠。
季听抿了抿唇,把兜里钥匙给他:“那你回去,我不回去了,之前签过协议的,我不养你了,就把房子给你。”
申屠川不屑的别开脸,他不信她会舍得把房子给他,既然她要装,那就配合好了,看她怎么演下去。
季听见状,小心翼翼的问:“那我能先跟你一起回去收拾东西吗?”不亲眼看着他回家,还是有些不放心。
申屠川嘲讽的看着她,没有拒绝。
季听见他总算没刚才那么生气了,心里松了口气,拦了辆出租车先一步坐进后座,本来以为申屠川会坐自己旁边,还特意往旁边挪了挪,结果没等她挪完,人家就去副驾驶了。
一路无话,到家后申屠川冷着脸到沙发上坐下,一副看她继续表演的样子。季听讪讪一笑:“你的腿是不是受伤了,给我看看吧。”
申屠川看也不看她一眼,季听无奈,只好先回房间。她一进屋,申屠川的唇角就勾出一个嘲讽的笑,像是料定她不会走。
他一个人坐在沙发上,表情明灭不定。从小到大,似乎所有人都更喜欢李拓,他也早就习惯了,可当看到季听跟李拓有说有笑的出现时,他突然被恐惧和愤怒梏得喘不过气来,那一刻对李拓的攻击不是因为恨,而是因为嫉妒。
他早就习惯了的事情,在出现在季听身上时,突然无法接受了,对季听会更喜欢李拓的恐惧,更甚于对李拓的恨意。
主卧传来一声响动,申屠川眼眸微动,下一秒就看到季听从屋里出来,而她的手里还拉着行李箱。申屠川眼神微冷,手指不自觉颤了一下。她竟然真的要走。
季听把准备好的药放在茶几上,叹了声气道:“你记得涂药,这几天不要用义肢,伤口也不要沾水……那个,我走了。”
申屠川定定的看着她,半晌哑着嗓子开口:“你走了,就别回来了。”
但凡是谈过恋爱的,就知道少年这句威胁里,是挽留多还是驱赶多,可惜季听没有经验,只能听懂表面意思。她欲言又止的看了他一眼,最终垂头丧气的答应:“知道了。”说完就拉着行李箱出去了。
门关上的瞬间,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了,申屠川僵坐片刻,突然肩膀一垮倚在沙发上,胳膊无意的挡在眼睛上许久没动,像是在哭,可眼角却始终干干的。
他就这么坐着,时间久了如受伤的小兽一般蜷缩在沙发上,眼睛盯着沙发垫的花纹不知道看了多久。
天黑了亮,亮了黑,申屠川就这么缩在沙发上,似乎要把自己活活困死在无形牢笼里。直到天边炸起惊雷,接着下起倾盆大雨,他才顿了一下,迟缓的看向阳台。
夏天的雨总是又凶又急,雨滴打在窗户上,仿佛扇耳光一般大力,这样的雨天他今年经历了很多次,只有这次是在房间里免受磨难。
……可是她呢?
钱全花在了自己身上,卡里余额只剩下三百不到,而距离发工资还有一段时间。这些钱够她住酒店、够她吃饭吗?
哪怕让自己不要想,申屠川的眉头也皱了起来,一颗心越来越忧虑,几乎要喘不过气。在他要去找人的时候,突然又泄气了,算了,那女人肯定是有地方去,才能这么义无反顾的走。
像是在印证他的想法,窗外一道闪电划过,接着就是更大的雨,申屠川咬了咬牙,最终拿了把伞冲下楼去。他的义肢还没有脱下,之前磨伤的地方好容易结了痂,现在被他一磨,再次产生剧烈的疼痛。
他却顾不上疼,满脑子都是那个蠢女人,拖着伤腿下楼后,伞刚撑开就被狂风掀翻,雨水瞬间让他淋个湿透。申屠川扔了伞,朝着小区外跑去。这两天一直在楼道睡觉的季听,见他突然疯一样往外跑,有些不解的从楼道出来了。
他干嘛去啊?季听一脸莫名,看着他冲出小区后突然福至心灵,她没忍住,嘴角泄露了一丝笑意,拉着箱子到外面墙角开始淋。
申屠川跑出去后,才惊觉自己有多蠢,那女人已经离开两天了,而且现在下着大雨,她就算没地方去,也不可能在小区淋雨。可心里这么想着,却不甘心就这么回去,在路上来来回回的找人。
季听迟迟等不到人,怕他出什么事,正要去找他时,看到他从外面回来,急忙到角落蹲下。大雨阻隔了视线,申屠川垂头经过,并没有看到她,她只能小声提醒:“小川?”
申屠川猛地停下,怔怔的看向角落,只见季听湿哒哒的在墙角淋雨,仿佛被丢弃的小猫一般。他心跳停了一瞬,季听已经走到他面前了,眼睛湿漉漉的看着他问:“你怎么下来了?”
“我倒垃圾,”申屠川冷淡的说,“你怎么还在这里?”
两手空空倒个鬼哦,季听实在忍不住想笑,干脆挤出一个类似勉强的笑容:“我舍不得你……不说这个了,你都湿透了,赶紧回去吧。”
申屠川站在原地不动,季听疑惑的看着他。僵持半晌,大雨有增无减,他冷着脸走进楼道,季听心里咯噔一下,没想到他竟然这么绝情。
正当她失望时,就听到申屠川不悦的声音:“还不走?想生病吗?”
季听眼睛一亮,正要跟上,一想到这样回去的话,不知道还要别扭多久才能和好,当即就稳住没动。
申屠川没等到她,不耐烦的转身,结果就看到她还在雨中背对自己站着。他眉头皱了起来,心里一股无名火起,一边朝她走去一边冷声问:“你什么意思,我让你上楼避雨你还……”
在看到季听眼睛下雨后,他的声音戛然而止。
季听也不说话,只是默默的掉眼泪,一双凌厉的眸子此刻蒙了一层水光,说不出的可怜。
申屠川心脏像是被重重一击,他狼狈的别开脸,半晌梗着脖子不耐烦道:“哭什么哭,我不跟你计较了还不行吗?”这女人背着他去找李拓,怎么看该委屈的也不是她吧。
季听垂眸,鸦羽一般的睫毛上挂着水珠,申屠川皱了皱眉头,别开脸道:“行了,别得寸进尺。”
这句话像一个信号,季听没忍住呜咽了一声,申屠川顿了一下,不情愿的把人抱进怀里,被雨水淋得冰凉的衣服下,身体的温度靠在一起时格外明显。
闪电划过,照亮申屠川眼底不经意间泄露的温柔,他别扭开口:“都多大了还抹眼泪,丢死人了。”
作者有话要说:串儿:除了哭你还会干什么?
季听:嘤
串儿:…我哄哄你,你别哭了
第13章
不丢人不丢人,被小朋友抛弃了才丢人。季听一边抱住他的腰嘤嘤嘤,一边感慨自己把人养得很好,这身板跟门板一样结实,让人总想敲两下。
但她现在可不敢,真要是敲了,估计这人能把她扔垃圾桶去。季听颇为遗憾的抱住他的腰,感受一下青春的气息。申屠川察觉到她的手臂环过,整个人都有些紧绷,一时间竟有些不舍得动了。
两个人傻子一样站在大雨中,一阵狂风吹过,季听忍不住抖了一下,申屠川把她从怀里拎出来,放缓了神色:“回家。”
“你还生我气吗?”季听小心的问。
申屠川抿了抿唇,他看到季听这么可怜后,其实早就忘了要生气的事,但如果这么说出来,显得他太好说话了点,她不长记性怎么办。他虽然没谈过恋爱,但一起厮混过的朋友曾说过,女人还是得多管教才行。
“……我明白了。”季听低声说就句,接着拖着箱子往小区外走。
申屠川的脸色变了变:“你去哪?!”
季听猛地站住,许久低落道:“我会走的,今天那事……对不起。”她说完就继续慢腾腾的走,心里默数一二三。
在数到三的时候,手里的箱子被人一把夺了去,她佯装惊讶的抬起头,就看到申屠川阴沉着脸:“跟我回家。”
“可是……”
“我不生气了。”
季听眼睛一亮,随即笑了起来,申屠川轻哼一声,拉着她的箱子往楼道走:“再不跟上来,以后也别回来了。”
季听笑嘻嘻的跟了过去,在他扭头看自己的时候,赶紧装出愁眉苦脸的样子,这才没有被他发现小心思。两个人到了楼上,季听这回没去抢浴室,而是客气又礼貌的说:“你赶紧去洗澡,小心受凉。”
“也不知道上次淋完雨是谁发烧了,”想起她的身体状态,申屠川的脾气又要发作,看到她小心翼翼的表情才克制下来,“别废话,去洗澡。”
“……好。”季听是真怕他淋出毛病,见他坚持就赶紧去洗了,快速洗完穿上浴衣就出来了。
申屠川还在浴室门口,看了一眼季听露出的纤细四肢,上面还蒙了一层水雾,头发也湿漉漉的滴着水,一看就是没擦干就跑出来了。
“赶紧去洗,不要生病了。”季听一脸关切。
申屠川抿唇走进雾气腾腾的浴室,关门前乜了她一眼,不耐烦道:“我出来之前,把头发吹干。”
“好。”季听乖巧的点头。
申屠川冷着脸把浴室门关上了,在空气湿润的浴室里站了片刻,才解开义肢去冲澡。他洗完穿上睡衣,找了个小凳子坐下,开始收拾季听掉落的头发,把浴室收拾干净后又拖了一遍地,这才拄着拐出去。
一出浴室,就看到季听一手拿药一手拿吹风机,笑盈盈的看着自己:“过来。”
申屠川心头一动,匆匆别开眼。哪怕他不想,也必须承认这个家有了她才像个家,她走的这两天,这里跟他睡过的大街也没什么区别。
季听见他没动,又催了两句,刚要去拉他,申屠川就主动过来了。季听先帮他吹头发,少年半长不长的黑发软软的,没吹干时就垂在那里,赢白的肤色被黑发衬得更加突出,显得整个人都乖乖的。跟他的狗脾气一点都不像。
季听有些出神,申屠川也好不到哪去,她纤细的手指在,头发中来回拨着,有点痒又有点过电的感觉,总之就是很奇怪,扰得他心跳都有些不对了。
男孩子的头发好吹,只用了两分钟就吹干了,季听放下吹风机,拉了个凳子到申屠川对面坐下:“给我看看你的腿。”
申屠川沉默一瞬,最终将睡裤往上撩了起来,露出他的断肢。看到血肉模糊的断肢,季听倒吸一口气,声音都有些颤:“怎么会这么严重……”
申屠川虽然不在意这个伤,可看到季听为自己难受的样子,不可抑制的生出一丝窃喜,但他面上却不露丝毫:“结的痂磨掉了,也就是看着严重,其实不疼。”
“怎么可能不疼?”季听瞪他一眼,“拜托你下次能不能爱惜自己一点,不知道这样我会难受吗?”
申屠川顿了一下,终究没忍住嘴角扬起一点弧度:“知道了。”
季听心疼的看着他的伤口,经过水一泡,有些地方已经开始发白了,看起来更为瘆人。她低头拿了医用酒精和棉球帮他清理,小心的同时眉头始终紧皱,申屠川盯着她的睫毛看了半晌,突然叫了一声:“季听。”
“……”季听忙着呢。
没得到回应,申屠川有些不甘心,看着她手里的棉球在伤处清洁,安静一瞬后轻‘啊’一声。季听立刻紧张的抬头:“疼了吗?”
“嗯,疼了。”申屠川睁眼说瞎话。
季听抿唇:“那我小心点。”
“小心点也会疼,酒精本来就很蛰。”申屠川一本正经。
季听皱眉:“那我换个别的?”
“不用了,”申屠川说完停顿一瞬,“我看人家用酒精的时候,都会吹吹伤口,酒精挥发的快了,就不会疼了。”
“这样啊……”季听若有所思,下一秒就在他的腿上呼了呼,“还疼吗?”
申屠川故作无事的摇了摇头,只是耳朵不受控制的红了起来。季听费了好大的力才忍住没笑出声,只觉得这小孩太可爱了,竟连撒娇的方式都这么特别。
接下来直到包扎结束,申屠川都没有再喊疼,等洁白的纱布缠好了断肢,季听这才松了口气:“好了……”话没说完就打了个哈欠,困意再也掩盖不住。
天知道她已经多久没睡觉了。
“我困了。”申屠川拄着拐杖头也不回的进屋了。
他一走,季听也赶紧回自己房间,在床上打了个滚后舒服的叹了声气,正要睡觉突然想起,还没让申屠川吃口服消炎药,于是又起来找了药,打着哈欠去找他。
到他门口,她睡眼朦胧的直接开了门,却正好和里面刚把裤子脱到腿弯的申屠川对视上,她下意识的看向他的胯骨,申屠川有些慌乱的用被子挡上,羞恼的吼了一句:“你就不能敲门吗?!”
“哦,抱歉。”季听并没有什么悔意的道歉,心思全在自己刚才看到的东西上。他刚才虽然挡的快,但季听也看到了,仅存的布料下延伸出的胎记,此时是偏玫红的颜色。
她给了他一个家,让他免受颠沛流离之苦,又让他从心理上接受自己的残缺,颜色是因此浅了许多,可还远远不够,看现在的颜色,分明是他仍觉得生活煎熬。为什么会觉得煎熬,似乎并不难想到。
所以申屠川最后的心结,看来还是得李拓帮忙解开。
“有事?”申屠川见她盯着被子失神,只觉得身体好像热了起来,赶紧打断自己的想象。
季听眨了眨眼,把药扔给他:“消炎药,吃完再睡。”
“……哦。”申屠川应了一声,就看到季听转身回去了。
有一瞬间他是想把人叫住的,但一想到两人的关系,把人叫住的话意味着什么,申屠川的脸突然染了一层红。他倒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,半天突然觉得,把人叫住也没什么不可以,反正他已经打算这辈子都跟着她了。
但是现在去找她已经晚了吧,看她那么困,估计已经睡了……那就下次吧。申屠川默默闭上眼睛,思考下次该怎么把人留下。
一夜无话。
季听清早起来,就听到浴室有动静,她迷迷糊糊的去看,就看到洗衣机正在转,而申屠川一脸失神的在等。
“怎么这个点洗衣服?”季听疑惑。
申屠川吓了一跳,下意识的挡在洗衣机前,季听本来还不怎么好奇,一看他这副样子,当即伸头去看。申屠川慌乱的放下拐杖推她,却因为脚下地滑往后仰倒,季听急忙伸手去抱他,两个人最后因为惯性摔靠在洗衣机上。
申屠川闷哼一声,季听忙抬头看他,却因为他头低了下来,不小心亲在了他的唇上。
时间安静了一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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