倾诉婆婆把钱都补贴给娘家哥哥,却没钱给我
文/水中花
碗间百态系列
第一集：实录
我连卫生巾都偷用别人的，是我背后的那个家庭拖垮了我原创
第二集：实录
亡夫百日的第二天，我再婚，大嫂直接向我“宣战”
第三集：倾诉
我有先天性心脏病，为了活下去，我把自己卖了四年，赚了十万块
第四集：倾诉
“别叫我丁满，请叫我女王大人”：被老公绿后，我的人生一路开挂
01
我是一名肿瘤科护士，从毕业至今在这个岗位上已工作了十余年。
铁打的医护人员，流水的病人，一拨拨病人走了又来，来了又走，见惯了生死，见惯了病床前人情的淡漠，多愁善感的人也会逐渐变得冷硬起来，面对他人的悲欢不再伤春悲秋。
王秉正是一位72岁的老人，因社区体检发现肝上有个血管瘤而入院，住进了病房的36床，这里我们暂且称呼他为老王吧。
老王前几年得过脑梗，留下有轻微后遗症，左手左腿行动不太利索，但生活可以自理。
经医生检查，老王的血管瘤已经很大了，需马上动手术切除。一旦破裂，将有生命危险。
但他入院两天了，除了老伴，竟没医院。
我不仅唏嘘，又是一对苦命的老人。我猜测，他们要么是没有子女，要么是子女已离他们先行而去。
按说这样一对相依为命的老人，即使感情不说多好，在这个时候也应该是彼此生命里最重要的那个人。可老王宁可自己颠簸着一条腿，一手拿着输液瓶去厕所也不让老伴帮忙。
难道他们已经离婚？或者分居多年？可她为什么还来照顾他呢？
我心中的疑问，像涟漪一样一圈圈荡漾开来。
医生给老王做了各项检查后，把手术时间定在了三天后。并通知让其直系亲属来签字。
我这才知道，老王的“老伴”根本不是他老伴，而是他的妹妹。
我恍然大悟，老王之前的种种反常行为都有了答案。
医院为了规避风险，会尽量要求病人的直系亲属来签署手术同意书。毕竟现在人心叵测，医患关系紧张。
老王的妹妹犯了难，这里我们称她为王阿姨吧。她说自从老王患脑梗后，就跟她生活在一起，他跟他的两个儿子早已不来往。现在让他们来签字，他们根本不可能来。
主治医生说，像老王这么大年纪的人做这种手术，随时都有生命危险。如果王阿姨签了字，一旦发生意外，他的儿子们再反咬一口，对王阿姨极为不利，医院这样要求，也是对她的保护。
王阿姨的脸色明显凝重起来，掏出手机，走到走廊的角落，拨通了电话。
几分钟后，我听见王阿姨提高了声调：“你们要是都不愿意来，这个手术不做了。我把他送到区委会，送到民政局，看你们嫌不嫌丢人……”
第二天，终于来了个戴着眼镜的长相儒雅的中年人，给老王在手术同意书上签了字。
单看外表，我怎么也不能把这样一个中年人与不尽赡养义务，抛弃自己亲生父亲的人渣联系在一起。
可世事纷繁复杂，怎一个对错能说的清呢？
02
老王的手术很成功，术后各项指标也都趋于正常。
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的老王，也不得不向命运屈服，不再顾忌和纠缠，任由自己的妹妹照顾饮食起居，包括大小便。
可是王阿姨也是快70岁的人了，这样下去怕身体也吃不消。一次王阿姨来护士站拿药，我委婉地提出她可以请个护工照顾老王，自己也可以轻松些。
王阿姨嘴角轻微上扬，露出一丝苦笑，打开了话匣子。
五年前，老王得了脑梗，由于抢救及时，总算没有落下严重的后遗症，生活基本能够治理。
老王没有退休金，又很早就跟儿子们断了来往，做手术的钱都是王阿姨拿的。
出院后还需要后续保养和治疗，王阿姨不放心老王独自生活，便把他接到了自己家里。
王阿姨跟老伴都有退休金，虽然不是太高，但在我们这个小城，比起大多数没有退休金的老人，已经好太多了。
但因为有娘家哥哥的拖累，生活水准已下降了一大截，现在护工费用那么高，哪还有闲钱请护工？
老伴和儿子儿媳对她把老王接回家都已怨声载道，也都不愿再伸把手帮她。
王阿姨抬手抹了把眼泪：“他再不是人，也毕竟是我唯一的亲哥哥，我不能见死不救啊……”
两天后，王阿姨的儿子可能是终究心疼母亲年事已高，照顾病人太吃力，每天下午下班后便来陪床，让王阿姨回家休息。
我总算松了口气。
只是王阿姨的儿子照顾老王的时候，始终没有好脸色。
特别是照顾老王大小便的时候，他脸色阴沉，眉头紧锁，满脸尽是嫌恶之色。
老王不傻，应该能感知到，看向外甥的眼神也怯怯的，侧过头，两行浊泪滚滚而下。
也难怪，自己亲儿子都不愿来看他一眼，又怎么能要求外甥尽心尽责呢。
那天早上6点我去查房，一股臭味扑鼻而来，老王看见我露出尴尬的神色，而老王的外甥趴在床头睡得正香。
我明白了，老王是不敢也不好意思叫醒外甥，没忍住，拉床上了。
我拍了拍他，他直起了腰，揉了揉眼睛，马上意识到发生了什么，怒不可遏地拨通了“妈，这日子真没法过了，我白天上班，晚上陪床，还得给他抓屎刮尿，老婆天天给我吵，不该我尽的义务凭什么让我尽。今天把他们都叫来，这事必须做个了断，谁爹谁侍候……”
03
王阿姨赶到的时候，他儿子已把老王收拾干净上班去了。
我没忍住还是把想说的话说出了口，亲爹跟亲儿子有什么大不了的仇恨，你这样一人负责终究不是长久之计，该他们尽的义务还得他们尽。
王阿姨长叹一口气，摇摇头：“你不知道，儿子们不会管他的……”
老王年轻的时候，在外边东奔西跑做生意，钱没少挣，但也没少沾花惹草。
为了他这些花花事，老婆没少跟他闹。但他自恃一家人都得靠他养活，根本不把老婆放在眼里，照样我行我素。
甚至当着老婆的面，跟别的女人打电话撩/骚，还在外面包养了一个女人。
老婆气不过，一天当着他的面拿出一瓶农药，问能不能跟外面的女人断了跟她好好过日子，如果不能，她就死在他面前。
老王可不尿她这一壶，吓唬谁呀，这种动不动就喝药自杀的把戏玩过多少回了，哪一回她也没真喝。
他嗤笑了一声：“你喝，你喝，你要想喝早就喝了，哪还等到今天……”
哪知他老婆竟拧开瓶盖，真的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，不一会便倒地不起，口吐白沫，浑身抽搐，医院便不行了。
两个在上小学的儿子放学回来已没有了妈妈，哭得肝肠寸断，也在心里种下了对老王的恨。
老王悔恨不已，可日子还得过，他把儿子们托给父母照顾，自己又忙着做生意了。
老实了两年的老王，终究管不住自己的裤腰带，又周旋于百花丛中，夜夜笙歌，好不快活。
对儿子们，他除了给钱外，不管不问。两个儿子一年也见不上他几回面。
后来，老王的生意每况愈下，手边的钱也差不多败光了。儿子们靠助学贷款和自己勤工俭学，才得以读完大学。
没了钱的老王，身边也没有了花红柳绿。父母已去世，儿子们早跟他不来往，他一个人靠打点零工度日。
后来身体不行了，零工也打不了，便靠王阿姨的接济生活。
五年前得脑梗后，他便跟着王阿姨生活了。
老王的经历让人不胜唏嘘，想要获得善果，先得种下善因。当年风华正茂的他，大概没想到自己会有今天吧？
04
王阿姨也知道，这样下去终究不是办法。她一天天老去，已自顾不暇，根本没能力照顾老王。
自费的养老院价格昂贵，她负担不起。公费的老王又进不去，他不属于孤寡老人。
想来想去，他还是决定把侄子们叫来商讨一下。
她知道侄子们不会轻易来，便下了狠话，他们要不来，她也不管了。医院有大侄子的联系方式，到时候看谁更丢人。
第二天，两个侄子都来了，但他们都没有到病房看他们的父亲一眼。
医院走廊的长椅上，商讨老王养老的问题。
大侄子说，他结婚的时候媳妇都不知道他还有个爹，现在他工作又忙，根本不可能把老王接回家，也没时间没精力照顾他。如果姑妈愿意继续照顾，他愿意出一部分钱。
二侄子情绪更激动一些，他脖子上青筋突出，眼里恨不得喷出火，凭什么让我管他？我那么小，他就害死了我妈，把我丢给爷爷奶奶不管不问，他挣的钱大都贴给了外边的女人，我上大学他没管，我结婚他没管，现在他老了病了倒想起我来了，凭什么？就凭他生了我？如果能选择，我宁可不当人，也不要这样的爹……
王阿姨说，老王再怎么渣，毕竟也是他们的亲爹，也养了他们十几年。她现在也老了，实在力不从心，她希望两个侄子能商讨个解决方案，妥善安置老王，也是给他们的孩子做个榜样，毕竟他们也有老的那一天。
说到榜样，两个侄子更加嗤之以鼻：他给我们做好榜样了吗？他除了丢给爷爷奶奶两个未成年的孩子外，还给爷爷奶奶做什么了？爷爷奶奶的养老送终不都是我们和姑妈做的吗？他不配当爹，更不配当儿子。
两个侄子油盐不进，大侄子愿意出一部分钱，二侄子是既不愿意出钱，也不愿出力。
他们对姑妈的境况也深表同情，他们建议，等老王出院后，把老王的老宅过户给街道，给老王办个孤寡老人的养老手续，让他自生自灭吧。
王阿姨不同意，先不说这个手续不一定能办成，一个刚出院的病人没有亲人护理，哪能好的了。
王阿姨下了最后通蝶，如果他们都不管，那就上法院。
05
待王阿姨平静下来，我悄悄地问，真的要上法院吗？
王阿姨轻叹一声，说她还没想好。如果真没有一个好的解决方法，上法院是唯一出路。
我能理解王阿姨，如果不是被逼走投无路，谁又愿意与亲人对薄公堂，将本不深厚的亲情伤得体无完肤。
王阿姨说，自从老王没有收入以后，她就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。
她在生活上补贴老王，时间久了，老伴跟儿子都不满意，天天争吵不断。她也因此英雄气短，忍气吞声，活得隐忍而憋屈。
五年前老王得了脑梗，她掏了一笔住院费后，不顾所有人反对，以离婚相要胁把老王接到家中后，日子就过得更不太平了。
儿子和老伴除了睡觉几乎不回家，特别是老伴，回家后也冷着脸，连一句话都不愿跟她多说。
儿子结婚后买了婚房外出单过，儿子和媳妇都埋怨她把钱贴给娘家哥没钱贴补他们买房，以至于他们现在每月得还高额的房贷，日子过得紧巴巴的。
儿媳怀孕生孩子，她都没空去照顾，更别说带孩子了。儿媳对她意见很大，每逢节假日都是儿子带孩子来看她，儿媳根本不进她的门，还放话说她老了也不会照顾她。
说到这里，王阿姨哽咽了，她抹了一把眼泪：“你说我能怎么办，他是我娘家唯一的哥哥。小时候父母忙着下地干活，是他保护我把我带大的，他再混蛋我也不能不管他。可是我现在，真没有能力了……”
两周后，老王身体恢复良好，王阿姨的儿子来帮忙办了出院手续。至于出院后老王去了哪里，怎么安置的，我不得而知。
医院里旧的病人离去，新的病人进来，每天都有故事发生，忙忙碌碌的医护人员很快将老王的故事，遗忘在了历史长河中。
06
一年后，医院里再次见到了王阿姨，只不过这次她是以患者的身份出现的。
王阿姨得了胃癌，幸运的是发现的早，手术后愈后效果好的话，存活率还是很高的。
王阿姨的儿子也认出了我，他愤愤地说：“我妈的病，都是被那一家给累的气的。”
去年老王出院后，王阿姨不得已又把他接回了家，照顾一段时间后，她实在力不从心，找到了区政府。后经调解，老王的两个儿子把他接回了老宅，出钱给他找了个保姆照顾他。
从那以后，两个儿子只愿出钱，从不踏进他家门半步，由他自生自灭。还是王阿姨不放心他，隔三差五地去看看他，给他送点吃的用的。
为人父母，从生下孩子那一刻起，就应该懂得生命赋予人的意义，承担起把一个生命带到人间的责任。
孩子不是你放纵的结果，更不能成为你游戏人生的牺牲品，如果不能承担养育一个生命的责任，不能付出养育一个生命所需的精力与心血，请不要生下他。
那些生而不养的人，不仅没资格为人父母，更不配为人。
每个人都得为自己的行为，承担后果和付出代价。这个世界，不会因为你老了你病了你是亲爹，就对你展开和谐的笑脸，而将过去的罪恶一笔勾销。
天道有轮回，苍天饶过谁。风烛残年苟延残喘的老王，不知可曾为当初的行为忏悔过？
我想，如果时光能够倒流，老王一定会换另一种活法吧。
可惜，人生是一条单行线，只有归途，没有回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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