舒柔凌辞寒舒柔凌辞寒舒柔凌辞寒全文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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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刚刚在急诊室死了?那刚刚上楼,被追着进了手术室的又是什么?

孙正摁了磁带的播放键。

磁带里再次传来了嘈杂热闹的声音,医院昔日人来人往颇忙碌的情景:护士们推着车来回走动,病人在门口不耐烦地踱着步子,医生在大声叫着某个护士的名字,而严央正身处其中一角,怀里藏着的复读机里的磁带转动着,路晓云面无表情地靠墙站在一旁,似乎在看着某个地方,又似乎穿过那个地方看着别的什么。

医院的日常动静,只是记录这一天到底有什么稀奇,他们等了两个月究竟等来了什么,它又到底是什么?

我有一种直觉,路晓云……严央压低了声音,他们在做非常非常危险的事……

良久,只听旁边传来那个熟悉声音,冷冷清清地穿过了层层噪音:没错。

那……那个,严央支吾了一声,顿时恍然大悟似的一惊,你难道要破坏陈院长的手术?!

群、群芳姐……怎么?

没、没了,有我们在怎么还会有人入『穴』……

这个月还有谁?

当然也没有啊,你什么意思?

路晓云又陷入一阵沉默。

路遐听到这里,一拍脑袋说:莫非他的意思是,既然已经半年没有任何一个人入『穴』,为什么『它』还是出现了?

孙正若有所思地看着他,眉头微微皱起。

就只有中医室那一个,路晓云,你想说什么?

这个月?

刮东西的声音突然尖锐地拖长,停住。

难道,路晓云,你想说,入口出现得越来越频繁了?

听到这里,路遐和孙正两人的脸色同时变了变。

他们心里大概都能揣测出路晓云的意思了:没有人入穴它却在接近,入口出现得越来越频繁……

严央下一句话直接问出了他们心底的问题:你是说—这些都是人为的?

虽然不知道『它』到底指的是什么,但现在看来,我哥哥推测的情况是刘秦他们好像在想办法把『它』引出来,而且是在陈志汶知情的情况下……他们到底想干什么?!路遐感到呼吸都急促起来。

它绝对不是一个什么好东西。

不好了它的气息近了……

医院里把什么东西引出来了?

也许路晓云在磁带的另一头对严央点了点头,也许他并没有直接回答严央的问题,他只是冷冷淡淡似乎毫无感情地说道:你只要记录清楚他们做的一切事情……跟着我不要乱动。

话音刚落,磁带突然嗞地响了一下,就像是心脏猛地跳动了一下,这声音似乎不是来自录音,而是来自磁带和机械本身。

就像嗞地一阵颤动。

路遐和孙正几乎是同时紧张地左右一望,磁带与此同时也被切断了,房间霎时陷入绝对寂静。

好像什么东西在黑暗下悄悄移动着,却又在突然回头的那一瞬间停止。

两个人心有余悸地转过头来,磁带又嗞嗞响开了。

这时,磁带里的嘈杂的背景音量就像突然被拧低了,忙碌的噪音都如同隔着墙传来的窃窃私语,只有揣着复读机的两人走动的脚步声依然能清晰地被分辨出来。

他们过来了。严央用压得很低很轻的声音说道,两个人的脚步声也顿时放轻,似乎是走到了某个角落。

磁带里响起空旷走廊里车轱辘滚动的声音,伴随着几个人匆忙的脚步声,似乎是护士推着担架车过来了。

院长再过十分钟就到,小孙你下去通知家属。模模糊糊有个女人的声音传来,无关人员已经全部离开了吗?

还有一些急诊的病人,不过都在楼下。另外一个年轻的声音回答道。

这次的时间选得不好,一年前在半夜,人少,但是院长说晚上不方便。那个女人顿了一顿,小孙你还小……通知过家属你就先下班吧。

响起一串小跑的脚步声,女护士听话地向楼下去了。

小的金属车轮在地面上滚动的声音又缓缓响起,冷而脆的,那个推车女人的脚步声此刻也冷冰冰地跟随着。

简直可以想象得到,整个走廊里她一个人推着那一辆车徐徐走向手术室的场景。

做手术怎么就一个护士?路遐心里疑惑地想着,余光看见孙正也紧紧蹙着眉,神情从这盘磁带重新开始之后似乎就没有放松过。

隔着门,录不清楚。严央很近又很轻地耳语道,我稍微开一点点门……

动作似乎被谁拦住了。

你放心,老刘早就走了,他们以为档案室没人的。

原来他们两个是躲在档案室里,确实距离手术室只有几步之遥。

开门声轻到连孙正和路遐几乎都听不见,但他们清楚听到严央倒吸一口冷气的声音。

不可能!!严央用嘶哑的声音低叫道,那个人……那个人!!!

远远的,磁带里传出手术室的大门打开的声音,车轮的滑动的响声几乎已经听不见了,那个女护士冷冰冰的脚步声却还残留在他们的听觉印象里。

磁带又嗞的一声震动了一下。

路遐和孙正又几乎同时握紧了拳头。

门外……是不是有什么?路遐不知为何也压低了声音。

孙正没有出声。

两个人下意识地向屋内移动了一点。

为了省电,手电筒早已经关上,两个人连门的方向也只能凭记忆推出个大概,更别说透过那玻璃去看门外到底有什么了。

只是那不久前一晃而过的黑影,还森森地晃荡在他们的心头。

录音又一次开始了,大概是因为这次的录音记录了比较长的一个过程,中途断断续续了几次,省去了不必要的内容。

磁带里的跳跃性也让孙正和路遐花了好一会儿去理解。

磁带里传出来的是两个人的小跑声,和复读机被撞得前摇后晃的声音。

你看得出来吧,路晓云,你看得出来吧?严央喘着气,声音颤抖得很厉害,不知是因为小跑还是因为惊吓。

远处隐隐约约似乎有人的脚步声,两个人应该离三楼还不远。

她推着的,进手术室的那个人,是个死人吧?!是的吧?路晓云,路晓云!严央的声音慌乱起来。

过来,刘秦还在楼下,跟我走。路晓云的声音听起来仍然很冷静。

你应该也还记得吧,路晓云,严央放慢了脚步,说话的声音却越发激动,我跟你讲过,ICU昨天一个晚上进去八个死了五个,当天晚上陆响就给我短信,说那个很有名医院死了,让我保密,你看清楚刚刚那个人了吗?就是他啊!!!

进手术的那个人,是个死人?

孙正和路遐陡然感到一阵寒气上涌。

医院在这个时候推了一个死人进手术室(四),他们到底想做什么……

路遐脑中隐约有个极其荒诞又极其恐怖的猜想,他却连花一秒钟去思考这个猜想的勇气都没有。

不可能的!在任何时代,任何时空,都是绝对不可能的。

路晓云,你到底明白没有?!

陆响在哪里?

如果还有急诊病人,那他应该还在一楼急诊室。

两个人的跑步速度一下子加快了,磁带撞击复读机医院里其他的声音。

怎么办,路晓云?他们是不是在招惹什么东西?严央跑得气喘吁吁,但因为终于收到路晓云肯定的指示而稍微稳定了一些,我们难道不应该去做点儿什么?

如果没有猜错,急诊室的陆响他们手上还有一个人,刘秦应该急需这样一个人。

声音突然消失了。

孙正和路遐都怔怔地看着复读机,脑袋似乎也还停留在准备接收信号的状态。

声音就在那么短暂的两秒钟,或许一秒钟,彻底从磁带里消失了。

磁带还在转动,没有录音中断的声音,也没有录音键重新被按下的声音。那一瞬间的声音就好像被凭空吸走了。

这仅仅是一瞬的事情。只是两个人如此聚精会神地聆听,使得这一刻显得尤为突兀。

磁带里两个人的脚步也突然停了。

路、路晓云……

你听到了吗……路晓云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飘来,是『它』的声音……『它』快出来了。

它的声音?

什么都没有听到。他们听见了什么,磁带这一头的孙正和路遐全然无法知道。

不,或许它的声音就是消失的声音,吸走一切的声音。

陈院长和刘秦招惹的是穴里的它,医院触碰的是生命的禁忌。利用它去改变生命的禁忌……他们在做非常非常危险的事……他们会很后悔的。

磁带的主人还喘着气在小跑,叮叮咚咚地响。磁带外的路遐正想开口说话,忽然脸就僵住了。

他听到吱嘎吱嘎的响声,就像是有一扇门慢慢地被打开了。这声音清晰明了,就来自观察室的门外。

他赶紧按下停止键,那声音又忽地同时停止了。

急诊室?!

路遐和孙正同时想到。

急诊室里有什么问题?四周漆黑一片,寂静里只残留着两个人微微的呼吸声。

啪。

路遐率先打开了手电,逐渐明亮起来的手电光照亮了观察室的一角,医院的阴郁和黑暗。他拿着手电起身,想慢慢朝门口走去。

孙正却一把按住他,顺手就扣下了手电的开关。

在没有听到答案之前,你想把它引过来吗?孙正悄声地说。

路遐乖乖坐回位子上,他不知道手电光会不会引来什么东西,但孙正的谨慎总是没错的。

两个人在黑暗中静静地坐了好一阵,或许过了一分钟,或许过了十几分钟,对他们来说,这种时候的沉默和寂静比任何时刻都更加紧张和刺激,连头上的头发似乎都在时刻警惕着周围空气的任何变化。

他们却不敢动。

孙正的手握着衣襟里的砗磲,感到冷汗湿润了那枚钥匙。

现在没动静了,我要播磁带了。路遐轻轻地在孙正耳边说。

磁带转动起来,这转动的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,两个人同时一动,更加坐立不安起来。

顺着他们一路小跑,医院里的背景音也逐渐大了起来,听得医院里走动,有什么瓶瓶罐罐撞击着叮当响。

跑步声渐渐慢了下来。他们已经过了三楼,下到了一楼。

在那边,我看见了!严央的声音显得十分着急,陆响!

磁带声晃动着,提着复读机的人急促地走了几步:陆响,你在吗?

小严,你是在找陆医生吗?旁边忽然响起一个轻柔的女声,急诊室刚来了几个急诊病人,陆医生忙着呢,你待会儿再来吧。

严央没有理会,又急匆匆走了几步:陆响!

磁带里隐约传来车轱辘的声音,由远而近,几双皮鞋在地面上走得啪嗒啪嗒响。

陆响!听严央的语气,陆响似乎已经出现了,就在刚才和担架车一起出来的那群人中。

小严,你找我干什么?一个大约三十多岁男人的声音,听起来温柔低沉。

路遐一震,这个声音,虽然听起来年轻了不少,但是……

这是陆院长的声音!现任院长陆院长的声音!!!

正,这是陆院长的声音!路遐激动地转过身去,当年严央找的这个医生陆响,就是现在的陆院长,我怎么没早点儿联系到这一点……

刚转过身去,他就感到孙正似乎浑身都在发抖,抖得厉害,连牙齿都有微微的咯咯作响的声音。

正?!你没事吧?路遐慌了。

什么?路遐的声音几乎是惊醒了孙正,我没事……可能是刚刚门口……我不知道……

路遐还想说什么,那边严央已经说开了。

陆响,你听我说……

严医生,你没事做可以到处晃悠,我们手里还有病人要处理,陆医生可没时间跟你耗。一个护士语气不善。

车轮声和脚步声都加快了。

陆响他们自然是没有时间理会严央。

严央无奈,只好转向另一个人:路晓云,陆响不管用了,你快告诉我那个病人是谁,我自己进急诊室去找!

就是刚刚那个手腕上有一圈红线的病人。路晓云不紧不慢地说道。

复读机晃动得厉害,磁带里一片嗡嗡噪音。

对孙正和路遐来说,他们最后的希望也会破灭。

快,追上去!严央!

路遐第一次对严央寄予如此厚望,他们现在的处境比严央当时更加危急万分。

它要出来了!

也就在现在!

追上了,严央的脚步声放慢了。

陆响!他的声音突然一阵哽咽,你听我说啊!!他……他到底怎么了……

严医生!旁边那个护士显得相当不耐烦。

陆响,你就让我再跟他说说话吧,他可是我的表哥啊!!!严央声音悲戚,还带着一点儿哭腔。

车轮声一下子停了,皮鞋的啪哒响声也停了。

你表哥?陆响的声音十分惊讶。

是啊!就是他刚才来通知我的,说表哥出事了,要我跟着来看看,所以我才来找你的!

此刻演戏逼真的严央指的他,应该是从刚才就一直站在后面不曾说话的透明人路晓云。

陆响,表哥他到底怎么了?

你表哥……这个……

陆医生,时间来不及了!

快点……严央……

嗞嗞。

嗞嗞。

磁带里的声音突然再次跳了一跳,像是猛然一阵急促的快进,陆响接下来说了什么变得十分模糊。

嗞嗞。

磁带响着噪音,就像是磁场受到强力干扰的那种嗞嗞声。

路遐拍了拍复读机,手电照上去,却发现磁带正常转动着,并没有不小心按下快进键。只是屏幕上显示的电池在闪动,复读机快没电了。

磁带里的声音依然模糊。

路遐啪地按下停止键。孙正和他对望一眼,两个人的脸上似乎都乌云密布。

嗞嗞。

复读机又猛地发出一声嗞嗞声。

怎么回事?!

两个人惊疑不定的表情里都带着这样的疑问,却没有人问出声来。

它要来了……

会不会因为我而把它引来?路遐的另一只手下意识地放在自己的腿上,手上传来的是冰凉的触感。

孙正的表情仍然有些僵硬,目光停留在复读机上。

路遐咬了咬牙,拿出磁带,又放回去,按下了播放键。

嗞嗞声终于消失了,磁带里的声音也恢复了正常。

磁带里响起急促的跑动声和担架车的声音。

啊?严央发出了一声轻微到只有贴着他的复读机才能记录下的惊讶声。

那群人的声音戛然而止。

磁带里一下子变得十分安静。

怎么了?

路遐和孙正听着这阵短暂的静默,脑子里已转过无数猜测。

刘秦……严央又低声一句。

刘秦出现了?

气氛一下子僵了。

啊啊啊啊!!

磁带里突然爆发出一阵尖锐凌厉的尖叫声,声音似乎穿透了磁带,穿透了复读机的外壳,穿透了几年的时光,直射入孙正和路遐的脑神经里。

啊啊啊啊!!

紧接着磁带里又是另一阵遥远的尖叫,医院里似乎一瞬间都乱了套,车轮飞快地滚着。

砰。

不知哪里的大门轰的一声打开,几十个纷乱的脚步声也随之而来,远处的,近在身旁的。

这些跑动着的惊医院都震得隆隆响,磁带也鼓噪到了前所未有的大声,仿佛担架车、举着输液瓶的护士、从楼上慌忙跑下来的人们都拥堵到了磁带跟前。

涌到了孙正和路遐的眼前。

他们感到自己的脚下也在隆隆响动着。身边有许多许多人忽然在沉默的黑夜里动了起来,医院巨幕一般的黑暗都分化出一团团的黑影,随着潜伏的暗流涌到了前端。

志汶,志汶!!

刘秦跌跌撞撞的声音如此贴近地和复读机擦肩而过。

刘秦!!严央惊呼了一声,磁带的声音开始晃动。他追上去了。

刘秦应该是向三楼手术室跑去了。

那些沸腾的人声渐渐远了些,玻璃就碎在身旁,护士尖叫着跺着脚。

镇静!镇静!陆响急切的声音几乎近在眼前,然而这声音很快被他自己的一声唉哟打断。

严央还在跑着,在人群里钻着缝儿,后面一直跟着另一个人的脚步声,跟得又紧又快。

砰!

大门轰的一声打开了。几乎是种时空交错的错觉。

孙正猛地抬头向上。

不是磁带!声音就来自楼上!

混杂着的人声,逼真的脚步声,就在楼上!

『它』出来了!

『它』出来了!志汶,啊啊啊啊!!刘秦哀号着。

啊的尾音还未拖够,磁带突然静了。

就像一个号啕大哭的婴儿猛地住了嘴,静得那么快。

『它』来了,正。路遐摸索着去握孙正的手,颤抖得太厉害,指甲几乎抓破了孙正的皮肤。

手电光闪了一闪,差点就灭掉。

路遐所触到的孙正的皮肤医院的空气,孙正也颤抖得厉害,似乎连话也说不出来了。

逃跑!可是向哪里跑?

两个人的目光都惊慌地左右搜索着,可是周围除了如葬礼般静穆的排排座椅和苍白至泛青的墙壁,别无选择。

已经无处可逃了!

黑暗里涌动着的未知的东西随时可能将这个不堪一击的房间扑食掉。

嗞嗞。

嗞嗞。

磁带突然又转动起来。

是自动换了一面?还是……谁给它换了一面?

『它』会找到我们的……马上就会。孙正用手捂住脸,埋下头去,我感觉得到……路遐……

只要在磁带结束之前……

只要路晓云和严央争分夺秒,能在磁带结束之前结束一切……

路遐没有说话,只是紧紧握着孙正的手。

小秦!小秦!

突如其来的声音让两个人惊得同时一动。

磁带里男人呼唤着的声音空空荡荡地回响着。

是在哪里?三楼走廊吗?

小秦!小秦!你快来!

楼道里同时传来他慌张的脚步声:你快来帮我,快来!我一切都照你说的做了……

嗞嗞。

嗞嗞。

志汶!志汶!

刘秦回应他的声音从磁带听来离严央很近,严央他们应该追上了刘秦,紧紧跟着她。

人都消失了!小秦!『它』会带走我!『它』会带走我的……男人的声音也突然大起来,他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。

嗞嗞。

不稳定的电流声不断地跳动着,干扰着录音效果。

隐隐约约有人跑步的声音。

她向手术室跑去了!严央的声音。

话音刚落,就听见磁带旁的那个人也跑了起来。

磁带的主人追了上去。

却突然刹地止住。

你拦着我干什么?!她进去了!严央叫了起来。

是路晓云把他拦住了。

你去一楼找陆响,我去追她。

你在想什么啊路晓云?!

你听着,把他带下去,不能让任何人上三楼和二楼。医院。说话的那个人似乎还是没有任何语气变化,但声音里却平添了某种不容置疑和肯定,如果……

嗞嗞。

嗞嗞。

磁带里的电流声又一次跳动了一下。

不知这一刻是路晓云的犹豫,还是磁带内容忽然被跳过。

在『穴』里,我所见过的最长停留时间只有二十四个小时,不要待在走廊,待在房间的东南角,不要动任何反光的、有类似铃铛声音的东西。用皮肤去感觉。你会感觉到的。

原来在『穴』里也要注意些什么……路遐嘀咕着,想到之前自己在穴里有多少乱来的行为,不由一阵心惊肉跳。

然而,路遐和孙正两个人都没有提到那个二十四个小时。

仿佛他们根本没听到。

又仿佛这个时间那么近了,他们都不敢去细细思考。

路遐只是不时碰一下自己的腿,或者背,默默算着那个时间,再默默注意着身旁的那个人有没有被传染。

令他庆幸的是,到目前为止,孙正除了头晕和手上的黑印以外,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别的反常。

他会待得比我久,至少比二十四个小时久,会待到出去的。

每当这么想的时候,医院突然的变化而烦躁不安的心都会宽慰一点儿。

路晓云,你什么意思?!严央听起来怒不可遏。

我会在『穴』里每个发现的入口都放上一面镜子。如果你看到了镜子里面有『它』……就是一个本来你身边没有,却出现在镜子里面的人,不要乱动,闭上眼睛用皮肤感觉相对温暖的方向,朝那里走。

第一次在磁带里听到路晓云说这么多的话。

你、你要入『穴』?!

也许吧。

那个人似乎不愿多说,脚步声快了起来。

严央又紧紧跟了上去:路晓云你给我惹这么一大堆麻烦就想这么跑了吗?!

只听磁带响起一声巨大的叮,什么东西正好撞到复读机。

你扔个什么给我?

砗磲,刘秦身上摸到的,很值钱,医院卖点儿钱,就当是你要求的补偿了。

那个人的跑步声突然加快了。

嗞嗞。

嗞嗞。

什么?!

磁带到这里,任谁都听得出来,严央和路晓云两个人分开行动了。

哥哥他……路遐对路晓云单独行动毕竟还是有些担心,刚想说什么,却听见孙正在旁边喃喃自语着什么。

镜子……

因为这个词,路遐的思路绕了一个大弯,仿佛一下子被提醒了,拉着孙正问:刚入『穴』的时候,你是不是说过什么,对,你问过我,电梯的对面是不是装有镜子?

六楼的电梯对面装有一面镜子。孙正看着路遐,神情却有些迷茫,难道这是你哥哥在『穴』里装的镜子?

对,所以只有你看见了……你看见了什么?就算是一点点微不足道的、早已被抛在脑后的线索,路遐也觉得自己捕捉到了至关重要的信息。

我看见了……孙正脑子里模模糊糊浮现出谁的影子,绿色的电梯门一格格地分开,正面明晃晃地挂着一面镜子……医院会在电梯对面挂镜子啊!自己这么想着……可是镜子里面映出的人影,有谁?还有谁?

那个一晃而过的面容,怎么都记不清楚了。

或许就是磁带里出现过的某个人,或许就是它……

如果那个时候,自己出了电梯朝着另一个方向走了呢?就不会遇见路遐,也不会被困在这里,陷入永无天日的黑暗里了吧。

路遐没有从孙正口里问到具体的情况,失望地叹了口气,又忽地坐起来:哥哥把砗磲给了严央……

孙正闻言,拿出被汗浸湿的砗磲匙。

这个本来是属于刘秦的钥匙,从路晓云的手中传给了严央,现在又是谁把它寄给了我?路遐盯着那个砗磲若有所思。

路晓云,还是严央?

两个人中总有一个是活下来了?

又或者严央也将它转交给了别人,辗转到了路遐的手中,两个人在这盘磁带之后就永远地消失了……被它带走了……

而现在,它就在楼上。

不,或许它已经下来了,就在急诊室附近,急诊室的门开了,或许什么正朝着对面的观察室走来,黑暗里像一团飘忽的黑雾,不知不觉地透过门缝已经侵袭到了他们身旁。

这一切就像一个无底洞,穴也好,它也好,磁带也好。

磁带留给他们的信息越来越多,他们脑中的疑惑和迷惘却未曾减少,问题反而不断地涌现出来。

磁带的电流噪音没有停止,一直低沉地有节奏地嗞嗞响着,整个磁带里只有严央一个人飞跑着下楼梯的声音,因为太急,太快,他已经忘记了去关掉这个还在录音的复读机。

就连一直不紧不慢地跟随着严央的那个脚步声也消失了,让人有些不适应。

严央似乎到了一楼,一楼还有些许人声,声音对比着严央的喘气声和重重的脚步声,就像是窃窃私语。也许是护士和院工们正在整理刚才混乱留下的残局,浑然未觉楼上的任何变化。

陆响在哪里?严央似乎随便找了一个护士。

陆、陆医生?不知道……护士回答得支支吾吾。

严央又小跑了一段,似乎找到了下一个人。

他就这么来回跑着,找着,嗞嗞的声音也持续响着,偶尔乍地跳动一下。

陆响找不到,哥哥竟然把录音留给这个不靠谱的医生……路遐的心慌着急都表现了出来,他开始不耐烦地翻找着周围所有能拿到手的资料,它出来了……我们再想想办法……

孙正跟着他也翻开了地图,试图在地图上寻找蛛丝马迹。

地图只有主楼的地图,他们一路从六楼逃到了一楼,几乎走遍了所有安全的房间,医院某个地方游荡,加上黑暗里幽幽飘着的无数的入穴的冤魂,他们只要走出观察室,似乎就走到了绝路。

陆响……陆响……陆响是现任院长,严央和刘群芳的资料是他删掉的吗?他知道些什么?

啪。

就像是磁带里的一阵电流突然流窜进了脑袋,孙正感到脑袋像被猛击了一下,痛得他冷汗直冒。

他正想再说什么,忽然听见磁带里惊天动地的一声巨响,几乎就连整个观察室都被这个声音惊得一震。

怎么了?!

这、这是……严央的声音突然变远了,变小了。

孙正和路遐立刻明白过来,复读机摔到了地上……是因为震惊吗?严央看见了什么?

陆响!!!严央爆发出一声怒吼,这是怎么回事!

磁带里响起推搡的声音,几个小护士从远处赶来,叽叽喳喳开始劝架。

你告诉我……你刚刚推出来的这个人是谁?第一次听见严央如此冰冷和充满杀意的声音。

陆响似乎又被严央猛推了一把,连担架车也被推动了,车轮在地上滚了两圈,发出脆而冷的响声。

是化验室的刘秦刘医生啊,她刚才下楼来见到我们尖叫了一声就突然晕倒了,马上就送进急诊室,但是已经来不及了……陆响受到的惊吓还没消退,刚开始说话还有些不稳和小声,后来渐渐大声起来,严央,医院已经够乱了……

来不及了?你是什么意思?严央顿了一顿,或许是探手摸了一摸,她死了?

刘秦死了?

刘秦刚刚在一楼晕倒送进急诊室死了?

那刚刚上楼,被路晓云追着进了手术室的刘秦又是什么?

路晓云!只听严央叫了一声,这声音由远而近,他飞奔出去的脚步声也变得贴近起来。

他捡起复读机朝哪里飞奔而去了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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